愚建立国度时,怠因为他对这片宇宙的玷污而毅然决然的奔赴了死亡,而现在我又到了这神似的地方。
原来宿命早在那时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三十年了,已经三十年了。
“庸,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我们为译者留下火种。”
我看着他,在他的背后是无尽的腐朽,他是这片土地弹冠的新沐者。
我看着他,我目睹着他的委屈与坚韧,我目睹着他不可视的未来,如同无助的上吊的木偶,
“不,我留下。”他唯唯地说。
他作为译者最后的尊严留下,他作为怠的尊严留下。
于是,我咬了咬牙,我将他独自抛下,任凭他的溃烂,直到他在我的视野里只是一个渺小的质点。
……
在他眼里,他自己只是个没用的懦夫。
可是,庸,你知道吗?
你是我最羡慕以至于嫉妒的人,
你谦逊于自己的勇敢,你矜持与自己的天才。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勇士,你敢于面对令人畏惧的未来,你敢于献身于自己忠贞的世界。
而我粉饰着自己卑微的内心,以保留火种的名义苟且的活着。
…….
我慢慢走近河流,结束了,这一切的一切。
终于要结束了……
以一名译者的身份,
不,我不配成为译者。
我与怠一同跳入河流。
汹涌的江水将我冲向亘古的地狱。
……
再次睁开眼时,我看到了浩渺的星空,这就是我所探寻的一切吗,我怀揣浓厚的敬畏。我朝前走出一步,可令我震惊的是,我居然朝着无数个方向迈出了这一步。
我看着无数个我的重现,他们以相同的目光注视着彼此,我从无数个角度,看到了无数个时间的我,他们都毫无差别的以一种谴责的目光看我。
为何要抛下他?
为何要抛下他?
为何要抛下他?
猛然间,头有股突兀的剧痛,我面容扭曲成一团结。
“尊敬的译者阁下,我是殆。”我看到了周围的星空中发出淡蓝色的荧光,他们如同萤火虫般闪烁在浩渺的星空里。
他的言语将我沐浴在其中,剧烈的疼痛得以缓解,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舒适。
“这是哪?”我问,以无知的姿态。
“这是时空扭曲达成平衡的地方。”
殆聪明的开始了解释“这个世界是三维的,就像一张膜一样展开在四维的空间里,而在三维的世界中,我们说的日与月,就像是石头一样将这块布往下压,而在这无限压力会在某个点上达成一种均衡,那里是被撑平的状态。”
我静静地听着,眼里偶尔闪过迷茫。
“你为何要找我?”
“我们察觉到了您的死亡,所以前来接引您的灵魂。”
我不再追问,只是淡淡的注视着星空。
那里真的很美,很美。
“请问您对宇宙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我一时有些怔愣,我已经许久没有思考过译者该思考的东西了,我只是以一个以保存火种为目的的人。
“不,我没有了。”我说的有些茫然若失。
“可以告诉我,庸的境况吗?”
相比于其他,我更想知道我最崇敬的人的未来。
我尽量乐观的去看待他。
“在愚的国度,于七年前被处以火刑。”
我的乐观碎在脸上,如同碎裂的镜子,我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窘迫。
我像被凌迟,一种叫孤独的野兽将我咽入喉头。
“译者阁下,您不必如此。”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沉默,“他在死前说,他找到了灵魂的归宿,你不必为他悲哀。”
灵魂的归宿吗,我喃喃低语,一种叫做共鸣的东西,在过去与如今回响。
我油然的开始大笑,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可我笑着笑着,又大哭起来。
泪水如同洪水涌现,他不停的流下来,我控制不住,他汇聚成一道流水,将我裹挟在其中,带领我奔赴不可知的远方……
这片时光将我吞噬,代替我羞耻。
…….
“他自杀了。”部落的人死寂的站在河流前。
这个世界最伟大的首领,在忙碌了三十余年后,在所有走向正轨的时候,径直的走向死亡。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哀悼。
醉、解等人看着江水不断地流逝,他们是昧曾经培养出来的学生,他们眼里怀揣着些许悲哀。
那么,接下来,就由这几个初出茅庐的译者来背负这一切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