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草原安顿下来的时候,只要没有差事在身,谢朝几乎全部时间都用来陪伴沈念。
但自那晚之后的三天,谢朝再着人来请沈念,均被侍女告知沈念“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
第三天时,谢朝亲自来请,甘露照常在帐篷外回复“小姐身子不爽利……”。她话还没说完,这位谢大人早已绕过她,自己掀了门帘进了帐篷来。
“谢大人!”甘露连忙跟上。但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伸手去拦
谢朝进了帐篷,便被一页屏风拦住。他停住了脚步。透过月影纱的朦胧,他看到沈念跪坐在软榻上。
软榻上放一个小几,小几上摆了一个白玉瓷瓶,瓶中插着一枝淡紫透蓝的花,三两片枝叶嫩绿。沈念正侧身于花枝旁,身姿闲适,左手持话本,右手捻着一粒点心,素白无暇的手指、莹白如玉的脸庞与花枝相映,煞是好看。
谢朝静静看了两息,才舍得举步入内。
“身体可好些了?”谢朝自然地坐在了沈念对面。
“谢大人……”沈念起身相迎,她神色淡淡,从容地放下话本子和点心,还不忘轻轻地拍掉手上的糕点碎屑,才俯身行礼,神态间并无半点撒谎被抓现行的窘迫或羞愧,反而是一派闲适。
此情此景,让谢朝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山中茅屋……那个看着他一身是血,却从容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的女子。
他唇边不禁带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奴婢去给谢大人泡茶。”朝露极为有眼力见,借口退了出去,顺便拉走了想要进帐篷的甘露。
其实沈念面前的桌上就有泡好的一壶茶,还有三只多余的茶杯。
“为何躲着不见我?”谢朝问的直接。
“你的侍卫伤了我的暗卫。”沈念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看似漫不经心地看向她,话锋里却带了情绪。
谢朝一愣……他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原以为她是因为那天他的失控,有些羞涩。没曾想……竟是为了个侍卫。
“我以为你性情寡淡,倒不曾想……你倒是护短。”谢朝心里有些许醋意——第一次见她这么护着另外一个男人……
“他跟了我十年。”沈念看出了谢朝的不快,但并没有深入猜测他的想法。“那晚在山里,你能摆脱那些追杀的人,也是他和青枫两人拼了命才护下了你我的性命……”
后来向白跟沈念汇报,那些追杀谢朝的人都是亡命徒的打法,如若见到沈念,是万不会留活口的。所以他和青枫那晚才那般拼了命阻挠那些人找到茅屋来。最终,敌人虽退去,但向白受伤昏迷,青枫也受了重伤。
“谢必安出手是有些重了。”谢朝正色道。但看沈念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泛酸。“你倒是护短。”
“青枫和向白不仅是我的侍卫,他们对我来说更是朋友和家人。”沈念看着谢朝的眼睛。
谢朝微微皱眉,继而失笑:“那我只能代谢必安向你道声歉。他这个人性子冷,对这些事向来不上心。”
“我会传达给向白知道的,多谢大人体恤。”沈念这才右手执壶,左手挽住右手衣袖,为谢朝斟了一杯茶。
谢朝的眼里带了三分笑意看她:这个小女子,看似淡然,实则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和事看重得紧。如若他不说道歉,今日恐怕连杯茶都讨不到。
晚间,谢朝着人送来了最好的内伤疗伤药,转交给向白。沈念心里的芥蒂终于消除。
入夜,趁无人注意,沈念又去营帐看了向白,亲自为他诊了脉。
向白刚服了药,药里有安神助眠的成分,此刻他躺在榻上,已经有些神思恍惚。看着眼前面容沉静的年轻女孩,正坐在他的榻边,专注地为他诊脉。
向白目光流转,落在女孩莹白如玉正搭在他手腕的手指上,便有些移不开眼睛。以至于沈念说了什么,他竟一个字都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