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莄丙是魔修吗？”封腥直截了当地问道。

“红尘山还没有这么认为。”这次是火丁出面回答，“所以我们来到这里调查。”

“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词感觉还真奇妙。”封腥摸摸下巴，笑着说道。

火丁正色道，“红尘山是离城的名门正派，也是所有修士们都向往的地方，我们不会允许魔修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

“哦。”封腥用力地点点头，看到他上扬的嘴角，苏叶实在担心他会说出什么让气氛变僵的话，于是赶在他前面问道，“两位有查到什么了吗？”

“吾辈不是警探，不会狂妄地下结论。”火虫又一次拿腔拿调地说道。

“所以你是在说，虽然你们无视了毛豆的阻拦，破坏了现场，但是一无所获？”封腥无视了苏叶的阻拦，“又或者，你们发现了什么，但为了红尘山的名声而隐瞒，无能或者无德，这可以是个多选题。”

火丁选择不理会封腥，他直接对着苏叶说，“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希望警方能够交还莄丙的仙蜕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但既然他已经惨遭你们的毒手，那就罢了。我们非常感谢你们在前期做出的调查，提醒我们魔修的存在。不过既然你们不愿意合作，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全权处理，不劳警方费心。”

“仙师，我们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苏叶冷静地说，“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谈不上费心不费心。”

“说得好。”封腥从茶几上坐起身，来到苏叶身边，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诚恳起来，“关于莄丙的事，我感到很遗憾。”

苏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要开始了吗？

果然，封腥真挚地说，“方才是我不好，我一心想要找出莄丙之死的真相，所以看到两位仙师进入现场后才会情绪激动，口出狂言，请原谅我的无礼。”

说罢，他低下头，似乎打算鞠躬致歉，火虫连忙扶住了他，“封警官不必如此客气，是吾辈有错在先。”

“谢谢你，老山羊，啊不，仙师，谢谢你们的谅解。”封腥以一副深受感动的腔调说道，尽管他的腰从一开始就没有弯，“我们都希望能尽快找出莄丙死亡的原因，以及魔种的来源，相信有警方的秘藏知识和红尘山的鼎力相助，我们很快就能破开迷雾，还原真相。”

火虫看起来还真被感动到了，他握住封腥的手，上下摇晃，“说得好，冰雹，啊不，封警官，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吾辈通力合作，定能保卫离城的安宁口牙！”

苏宁扶额，看着其乐融融的二人，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痛，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火丁，发现他正不屑地冷笑着。

“那么——”封腥把手从热情的火虫手中抽出来，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小本本，“我们可以这么合作，我会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后，我用警方秘藏的知识来解读你们的答案，有点像是…占卜，对，这是我们的独门秘籍，让我们开始吧。”

封腥接下来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比如莄丙平时的为人际关系，社会活动，兴趣爱好等等，火虫的回答也很诚恳但也很简单，莄丙是一个有些孤僻的人，没什么交好的人，除了来学堂修行，也没听他说起过参加什么活动，至于兴趣爱好，火虫更是一脸肯定地说“修行”。

“最后一个问题，仙师，你认为莄丙是因何而死的，这不是要求你下结论，只是想问你的第一反应，为了警方的…嗯，独门秘籍。”

“渡劫失败而死，这是个不幸的意外。”火虫回答道。

“很好，谢谢你。”封腥把本子合上，尽管他实际上没记什么东西，“这不算是个问题，但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透露，红尘山有什么计划吗？”

“不能，封警官。”说话的是火丁，他的声音里透露着压抑已久的怒意，“我们会在内部调查，但这不关你们警方的事，还有——”

火丁往前踏出一步，把手指捏得嘎吱作响，“还有，警官，你最好别把我们当傻子！”

“当然不会。”封腥笑道，“顺便，你知道人的一只手上有五根手指吗？”

火丁的袖子鼓了起来，封腥的手也悄悄放下，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刻——

“火丁仙师，吾辈该回去了。”火虫严厉地说道，火丁的肌肉像是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放松下来，接着火虫又向封腥和苏叶说道，“在下认为，吾等已经达成了协定，一同努力，早日将这次事件平息？”

“当然，让我们保持联络。”封腥笑容可掬地与火虫握手，与火丁握手的时候，他还特意伸出另一只手的五指，在旁边晃来晃去，气得火丁直到出门前还在瞪着他。

“他瞪眼的样子真的很像斗牛犬。”送走两位红尘山的仙人后，封腥揉揉自己发红的手，“还是只手劲儿贼大的斗牛犬。”

“封腥，你之前和红尘山有不愉快的经历吗？”苏叶问。

“如果有的话，就能解释我为什么对他们的态度很恶劣吗？”封腥笑道，“没那么复杂，我只是不喜欢有人闯入我的案发现场。”

苏叶挑起眉毛。

封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吧，好吧，仙凡有别，你应该听过这话，不仅是仙人和凡人，还有仙门和俗世，我敢说红尘山最后会告诉我们，莄丙只是一个一心想要通过仙门考核，误入歧途的准弟子，至于魔种，大概是他从哪个名叫有待调查的角落里捡来的。”

“不必这么悲观，你不是有调查令吗？”苏叶提醒道。

“那就是张废纸。”封腥粗暴地说，“也就唬唬俗世的人。”

苏叶摊开手，“那你怎么说，你要放弃，全都交给红尘山吗？”

“我是个热爱行动的悲观主义者。这屋子不大，居然还有客厅，真是浪费空间。”封腥环视这间小屋，语气轻快，“希望我们不会浪费时间吧。”

半小时后——

“我就知道是浪费时间。”封腥阴沉着脸，“他们已经把证据拿走了。”

“你不能因为没有找到和莄丙店里一样的爱情诗集就这么否定自己。”苏叶以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我们不是有新发现吗。”

“你是说这小子在墙壁上的刻字？什么加油努力拼搏这类的？”封腥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小子，如果刻字有用，那卖招牌的一个个都是上仙。”

“还有他曾经在墙上挂过一把吉他。”苏叶说，“莄丙有修行之外的兴趣爱好，他喜欢音乐，这说明——”

“说明老山羊…呃，那个叫火虫的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了解莄丙。”封腥接话道。

“火虫仙师有一定的表演欲，他想给我们留下一个好老师的印象。”苏叶沉吟道，“至于火丁，他对我们很抵触，而且他非常在意红尘山的形象。”

“毕竟这事是出在他负责的地盘。”封腥点评道，“你不批评一下他对我的敌意吗？”

“那会儿我还以为你真的想和红尘山友好合作呢。”苏叶说。

“我倒是想，这不被斗牛犬，呃我是说火丁破坏了。”封腥两手一摊，“而且我觉得他们一开始就没想和我们合作，不然也不会把证据都拿走。”

“什么证据，爱情诗集？”苏叶说，“封警官，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莄丙的死亡，和莄甲莄丙没关系呢？”

“装丹药的盒子。”封腥平静的说，“我想加了铅糖的丹药不至于没有包装。”

“…”苏叶一愣。

“而且还有吸管，锡纸之类的…”封腥摸着下巴，皱着眉头。

“你确定你说的还是丹药吗？”苏叶回过神来就听见这话，忍不住吐槽道。

“修仙者可是什么都敢吃的。”封腥大大咧咧地说道，“比如把丹药磨成粉，吸进鼻子里，然后有一天没有丹药吃了就满地打滚。”

“你说的不会是电影里的情节吧？”苏叶怀疑地问。

“被你看穿了。”封腥再一次环视房间，叹了口气，“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他们走下楼梯，走出小楼，远远地，听到了毛豆响亮的声音——

“小猫咪，你在哪里？”

“我明白她为什么找不着啦。”封腥与苏叶相视一笑，向毛豆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