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西王却说:“刚才还逼着我们给那个小孩跪下,你难道没听你儿子说,神宫财物皆归神守,我看他这次非但拿到了神力,就是国中财富将来都恐是要抓在手里。”
“说你没有见识,要抓在手里,先要把那个子颜抓住,看他那个样子倒是抓得挺紧的。所以,才让我们下跪,什么都要哄着那位。”
“原来听说覃子颜帮着抓到刺客,刚才听晟炣说那日抓到刺客的是他的师兄。我刚才见他不过就长得出众,看言谈举止,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燕平王又说:“听说当日去李家营中查方勘怎么死的,可把李衡给得罪了,你等下看李贺凯父子吧,李家人是眦睚必报,哪里会给他这个面子。”
宫内宴席一共三十六道,原来就按照皇族各人喜好每次制成不同单子。当然也要看其人在宴席上的地位,锦煦帝喜爱的菜式便占了十道有余,低下皇子、王爷、宰相都略有份额。两府王爷两日前就把撰写的菜单递到了淳州府,锦煦帝也就粗略一看,此次宴席尽然有六道菜是先帝喜爱,便把折子扔到了范黎面前,范黎自己对了下,说是那占的是两府王爷的份额。锦煦帝便道:“总是拿先帝来压朕,先前几天东熙湖那里户部的人刚到他们府里核对了皇室占有的神宫土地。这立即和朕来这一出,什么东西,不就是先帝养着的两条狗,真以为朕对他们客气是怕了他们。”
范总管回答:“老奴原来也是劝着陛下,这些小事算了,不过眼见将来陛下要从他们手中拿回皇族权力,早晚也是不用给他们脸了,要不您这次就把这些菜划了吧?”
“如此你去问遥宁子,看他师弟喜欢吃什么,添上即是。朕的朝堂已有神宫相护,早已超越了先帝,那两个东西还在冥顽不灵。”
等燕平王拿回陛下批阅过的单子,一看,先帝喜用的食物都被锦煦帝亲自划掉,旁边加上的菜式虽然不是皇帝亲笔所写,尽是些时鲜蔬菜,燕平王有点茫然,送单子回来的公公对燕平王说,陛下说了,必须条条照办,不容出错。燕平王偷偷问那公公,这个菜式是谁拟的,那公公答道:“是范总管亲自写的,这总没错,王爷不懂么?”
晚宴开始前,诸人已到大厅,正等着陛下从正堂出来。安王闲着问两府王爷准备了什么犒劳大家,常西王倒瞒不住事情,说道:“李兄,你不知道皇上把先帝爱吃的那几道菜全换了下来。”安王一听来了兴趣,想锦煦帝过去做事小心谨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从来未与自己皇兄计较,便问:“哦,那难不成换成了新来的那位爱吃的?”
常西王“哼”了一声,很是不屑:“陛下真是如此重视神宫,我们家晟炣说,那个神守别看来自草民之家,出手阔绰远超于皇子,也不知道是神宫真有钱,还是陛下给惯的。”
安王笑道:“人家后面是谁啊?是神君啊!”燕平王这时说了话:“不是说国中首富雷尚峰就是依仗的玄武神宫么?他不是天天往李兄家跑,照说李兄应该先搭上神宫这里,怎么寻找神君让陛下占了先。”
说到这里,安王面色就不好看,但也勉强说:“这雷尚峰有个儿子是神君弟子,因而他今日倒跟着我进了伏鸾,想和他儿子见一面。”
燕平王说:“哦,神君不是说是四个弟子么?都已经封了官位,雷家儿子是哪一个?”
“说是封了神宫副总管那个,不过我刚才叫人到神宫那里打听,说被留在了淳州。”
锦煦帝这里虽然已经传宴,但他和子颜还在后面正堂内更衣。宰相见子颜换了衣装,却并没有将头上那支木簪换下,便问子颜,那可是传说中玄武大神留下的神冠上那根墨玉簪子。子颜说,是。皇帝好奇问那是什么。黄宗说:“陛下不知,传说以前神境有棵奇树,周身通黑,树干如金属一般,据说在此树边上能见天下未发生之事,因而玄武大神路过,便采撷树干制成了他的神冠。我见子颜头上这根簪子样式实在古老,因而才想到。只是神君所用之物,应是在神君处,怎么到了子颜你这里,莫不是神君把神冠也给了你?”
子颜摇头:“这个哪成,只是前几日炙天神宫人来行刺,我师父便把此簪给了我,叫我戴着这个。”锦煦帝问他:“难道这又有什么神力在里面?”子颜答道:“神冠能给神君先知之能,这根簪子次点,但凡所戴之人有什么危险,都能预先通告。师父是怕我遇上他国神君或是神力,才嘱我戴着。”
黄宗听了,心里便有个念头,他看看锦煦帝,才见皇帝也看着他。锦煦帝便对子颜说:“你换完了就出去前面大厅和其他人一见,东熙湖在那里,自会引见别人给你,朕和宰相还要一说。”
子颜出了房门,范黎叫内官带了他去前面大厅,快走入大厅,只听那内官叫到:“神守到!”子颜再见厅中诸人,都即站起,子颜进得厅中,一边诸人都逐一低下行礼。内官带了子颜到厅中正中几个坐席,子颜便见三位王爷已经在此,虽然站着,面色可不好看。
子颜走过他们坐了下来,也没有管他们是否向自己行礼。刚坐下,便见台阶左下首席坐着东熙湖,东熙湖问他:“神守,怎么陛下和宰相都没出来?”子颜说:“他们还有点事情要说。”
“既然如此,我们做臣子的只能再等等罢了。”一边李贺凯笑他:“东大人不是饿了?”东熙湖说:“王爷见笑,我们今日可是从淳州赶了百里才回,虽然坐在车里,毕竟难受。只想等下宴席结束好早点回去休息。”
安王说:“东大人没事便替帮着我到神守说说话,毕竟死的方勘是住在我家营中。”东熙湖说:“王爷何不自己和神守说,别看神守年轻,陛下也天天夸赞聪颖,那日他跟着镇南侯去你们营地不是查过了么?难道镇南侯没有说过详情给你?”
安王知道东熙湖的意思,既然当日没事,皇帝便不会找他。于是拱手谢了谢东熙湖,又回过身来问子颜:“神守大人,小王犬子愚钝,平时说话言语间冲撞了大人,小王替他道个歉。”子颜说道:“方大人一事还是扑朔迷离,只是我经验尚浅,至今未能窥得其中之事,恐怕日后还要请教王爷,到时得罪王爷,子颜今日先道个歉。”
安王说道:“哪里哪里?听说贼人要行刺于你,想必当时凶险万分,好在有玄武神力相护,终是没有出事。想我李家渊源千年来只奉玄武神君,因而见神力重开,心里特别感慨,望神守体恤。”
子颜答道:“王爷所说,子颜自然明白,但此事牵涉到方大人名节,还是当需查证。”
“神守明白就好,方大人即是我这里副使,随时欢迎神守过来查证。”子颜笑笑,谢了安王。
李贺凯心想,这子颜哪里是看上去那样,说话字字珠玑,但看子颜答话也并无意想按了这个罪名给李家,有点疑惑,不过还是继续和子颜套着近乎:“我府里有个常客,就是在京中行商的雷尚峰,神宫之人初来,如果在京内不方便的事情都可以让他去做。”
子颜笑道:“王爷说笑了吧,这雷家是拿着我们神宫的名义行商,他儿子便是我二师兄,宫内所有旁务都是我二师兄处理,有什么事情他找他老子便是,我不用知道。”
这话一说,便似把安王府和神宫距离拉近百倍,原来谁都知道雷家投靠了安王,此事在宴会上一说,就如同告知众人神宫所有事情也是雷家儿子在做。子颜原来也不想和李家交往,没想到李贺凯今日刻意结交,就顺水推舟。
两个人还在闲话,那边范黎的声音叫到“陛下到!”,只见锦煦帝和宰相两人进入大厅。众人按律跪下,锦煦帝等他们叩好首才说:“即是家宴,都入座吧。”
锦煦帝问子颜刚才和谁再说话,子颜便答,自己刚和安王说了几句,锦煦帝对李贺凯说:“你觉得我们神守如何?”安王答道:“臣原来以为神守只是神君所定的弟子,今日和他谈话,才知前几日传闻是真,真是为人玲珑七巧之心,陛下有福啊。”
“也未必你说的那么好,不过你叫他名字吧,比你儿子还小着好几岁呢。”
安王说:“谢陛下。”一边燕平王说:“陛下还好您到了,不然臣宴席没开,就听饱了安王和神守两人说话。”两府王爷本来等着安王找子颜的茬,就是没想到今日李贺凯是这个态度。
锦煦帝说着叫燕平王开宴,却私下看了右首下方子颜一眼,似是责怪又有疑问,想他和李衡两个人不和,怎么今日倒和安王搭上话来。子颜看着锦煦帝,象是在说:“我也没办法。”锦煦帝倒真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