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正说的兴起,何曾想到会被李牧突然打断,还平白遭了一顿指责,火气立时就“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谁在误人子弟?李牧,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我且问你,你可记得吴王举军伐南唐国究竟是哪一年?”
“这……这确实是记不清楚了。”季布一滞,话音立时就弱了几分,不过很快就又强硬起来,“这又如何!我又岂会欺骗赵毅!”
有关于伐南唐国之事,他季布所知,也都是听他阿爹和一些叔叔伯伯所言。这群只知道厮杀的莽汉,又怎么可能记得住这种细枝末节。如今被李牧这么一问,立刻就抓瞎了。
“吴王举军伐南唐国,是在六十六年前!还有,吴国立国八百余年从来就没有过谥号赵文王的,而且当时的吴王也不名汤!我若是没有记错,六十六前,是赵武王赵荡四年!
当年战败,赵武王赵荡身死南唐国,次年年初,其弟赵则继吴王之位,是为吴昭襄王。”
李牧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就连一旁的赵毅也开始怀疑起季布刚才所言的确有差。
此时,再看季布,面孔涨的通红,却不再开口反驳对方,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但少年心性,最要紧的便是面子,因此即使心里已经意识到自己多半是被自家阿爹和那群叔叔伯伯们给坑了,但也绝不低头认错!
三人相处的时间虽短,但对于季布和李牧二人的心性,赵毅已经有了了解。
季布性格虽然跳脱、急躁、率直,但为人却急公好义,乐于助人,而李牧则是率直中带着几分孤傲,最大的缺点就是嘴臭,一开口就容易得罪人。
怕二人无端因为小事再起争执,赵毅机警地立刻转移话题道:“季大哥、李大哥,你们二位可知,沿着这渥水南下二百余里之后,抵达的到底是南唐国何处关隘?”
二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赵毅所吸引。
这次,季布没有出声,倒是李牧主动为赵毅解惑道:“沿着这渥水南下二百余里之后,抵达的便是南唐国镇北关!”
镇北关之名,威震吴国上下,却也是吴国百姓八百年来心中一直的痛。
即使是孤陋寡闻的里间少年赵毅,耳中也早已从许多人口中听过无数遍“镇北关”的赫赫威名。
就听李牧继续往下说道:“南唐国国境内,多山多密林,毒虫满地,瘴气四布。
若我吴国南下攻伐南唐国,最方便最安全的路径便是顺着这渥水南下,过循、韶二州之后,在惠州上岸,然后向西直抵南唐国国都(新会)所在的广州。
南唐国国势远不如我吴国,因此早在六百年前,南唐国便主动将自己的国都从靠近两国边境的英州迁往了靠近海边又远离我吴国的广州新会。
只要攻破新会,我吴国就可以以此为据点,利用渥水将整个南唐国东、西一分为二。
只可惜,我吴国攻伐南唐国八百余年,即使以初代威武侯领兵之能,将四十余万精锐大军,尚且只能困顿于镇北关下,进而发出【顺渥水南下易,破镇北关难】的感慨。”
“李大哥,你说此次朝廷征召军役,会不会也让我们南下攻打镇北关?”
赵毅此言一出,李牧陷入了沉默,就连迫切想要在战场上斩首夺爵的季布也是脸色难看。
在吴国,听闻进攻【镇北关】,但凡是个正常人心中都打颤。
更何况,是赵毅他们这三个还尚未亲身经历过战事的年轻人。
三人皆是心事重重,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