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把你...”
话音未落,杰克已开枪射击,子弹顺着那人贝雷帽沿穿过。
贝雷帽无声落在地上,刚才虽然有子弹射击的声音,但布鲁斯乐手正好弹奏几个高音,盖过了这边的子弹射击声。
带贝雷帽的男人硬生生转过头去,硬撑着将自己那杯啤酒喝光后离开了房间。
不过杰克也停止投骰子了。
“喝点什么?”黎信问。
杰克杯子上似乎黏着什么白色东西,但灯光昏暗,看不清。
“是牛奶。”杰克解释说,“我不喝酒,也不吸烟。”
“所以你的枪法才那么准吗?”黎信说。
“是小杰克死了之后我才开始不喝酒的。”杰克将骰子收回口袋,最后那把他猜错了,是两个六。
黎信招呼酒保过来,点了一杯啤酒。
然后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看着表演,他等待两人之间那层坚冰稍稍融化。
台上的歌手唱了三首歌后,对着观众鞠躬,然后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下台了。
如今已是凌晨三点,这个城市很少有人还未入睡了。
吧台后面的酒保正收拾酒杯,每一个杯子都洗得透亮,然后挂在木架上。
黎信看着他洗完最后一个杯子然后喊出杰克的名字,“杰克。”
杰克抬起头,虽然喝的只是牛奶,他却感觉自己醉醺醺的。
“我们杀了鲁西安诺吧。”
杰克稍稍坐直了身子,但双唇还是紧闭,就好像两块多年积压在一起的石头。
黎信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瞬间胃里像是燃起了火。
“我可不是说未来的某一天杀了他那种空话,我需要你的帮助,否则我一个人做不到。”
杰克面无表情地盯着黎信,有那么一会,黎信觉得杰克会对自己开枪。
他确实喝的太醉了,已经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直到杰克站起身来,对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
...
这间公寓楼就在刚才酒吧的上面,这个时代公寓还很少见,而且电梯需要专业的人员操作,才能安全地上下运行。
电梯精准停在三十七楼,杰克掏出一张美钞作为小费递给电梯工。
杰克停在走廊,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走廊显然经受过烈火的洗礼,皆是烧黑的痕迹残灰。
房间的门还空着,只有一些金属的残骸,门框被生锈的铁丝粗暴地围住,上面挂着黑黄色的牌子,内容是“禁止进入。”
隐约还是有烧焦的气味从那门口飘出,黎信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黎信虽然听说过小杰克的故事,但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一看到眼前这种景象,立刻就知道这是哪里了。
这就是小杰克以前的家。
杰克向着那个房间走,然后在隔壁房间停下来,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黎信惊呆了,没想到他居然就住在隔壁,他快步跟上去,在关门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拦着的铁丝网,和上面的警示牌。
杰克绕到酒柜前,取出酒杯,但只是倒上两杯水。
两人坐在窗前,床帘只开了三分之一。
今晚是阴天,没月亮,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光,只能看见各种黑影。
杰克打开桌子上的台灯,台灯是暖黄色的光,瞬间将整个房间照亮,然后将一把枪扔给黎信。
“以后开枪要盯着敌人,而不是盯着准星。”
黎信点头。
“射击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瞄着头和准星,从眼睛开始算,三点一线,还有一种是从不瞄准,指哪儿打哪儿,如果你总是瞄准去射击,那么开枪永远比别人慢,慢的这几秒,够你死几百次了。”
黎信强迫自己不瞄准对着墙角那盏灯,他觉得自己要是开枪,肯定打中的不是台灯。
对此,黎信只能说,高玩有高玩的方法,不可尽信啊。
“你为什么要杀鲁西安诺?”杰克问,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为我的女人报仇...”
黎信撤了一个谎,他总不能说实话,那样会被认为是疯子。
杰克点点头,没继续问,他其实对别人的故事没太多兴趣,只是人总需要一个话头,来开始新一轮的话题。
黎信松了口气,这个理由在他的年代很狗血,但在这个年代却是事实。
杰克叼上一根烟,蹲下身子,烟气刺得他眼角流泪,鼻子酸酸的。
桌子之前,黎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听到木板被翘起来的声音,以及金属箱子齿轮摩擦的声音。
两把冲锋枪被砸在桌面上,黝黑的枪管微微反射出斑驳的亮光,长久没使用,有些地方有些生锈了。
“德国佬的MP28,罗马尼亚转运过来,绝对够那些混蛋受的,不过你得先练练,否则开枪先把自己伤了。”
“练练?”
“明天我带你找个地方练一下,我可不想带着一个菜鸟去送死。”
“练几天?”
“至少一个月。”
黎信在心里盘算一下。
“来不及了,在能确定鲁西安诺位置的情况下,最多三天。”
“三天?”
杰克回身,微微拨开窗帘,向外看,他深吸一口气,将嘴里的烟头一口吸到头。
现在已经接近天亮的时间,城边天际线已经微微放出光芒,街道上依稀几台福特汽车缓缓驶过,等他们穿越这条街道,杰克才放下心来。
他回过头来说。
“三天就三天,我也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