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金牛不断抽搐,翻起白眼,牛郎才觉得不对劲。
他连忙停止勾手指,触摸金牛,发现金牛肌肉抽搐不止,这是创伤应激反应,必须赶紧让他镇定下来。
牛郎想到蓝采和所赠法宝,忙把头上红色月季拔下,给金牛闻。
金牛闻到月季花香,果然平稳下来,睡死过去。
直到日上三竿,金牛悠悠转醒,发现自己重新化作人形。
牛郎在一边研究笛子,体会《天花引》之奥妙。牛郎见金牛起身,笑着说:“你醒了?”
金牛打了个冷颤,跪地求道:“祖宗!你是我祖宗。你可别再勾手指了。”
牛郎已经想得明白,自己被臭晕之前,已经受过七仙恩惠,这个控制金牛的办法,一定是铁拐李的恩情。他说:“我不是愿意威胁人的人。自我记事以来就和你形影不离,没有感情那也习惯了。一来我不知道怎么解除这条……拉环,二来我真不想听你摆布,娶个什么仙女。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金牛不耐烦摆摆手:“还娶什么娶?上仙叫我帮你逃婚。”
牛郎大喜:“那我怎么才能逃婚?”
金牛撇撇嘴,道:“跑呗。离天孙织女董竹越远越好。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回天庭我已经不指望了。但我指望着能让上仙把拉环儿去了。”
“不是。”牛郎手掌上托,说:“你别跪着说话呗,我挺不习惯的。”
金牛摇头道:“我也不是跪你。我鼻子疼得腿软,跪一会儿歇息歇息。”
牛郎盘坐在金牛边上。道:“董竹这个名儿还挺好听的。”
“你可别。你跑不跑?”
“我跑。跑之前,我答应何仙姑查明何兰死因,找到凶手。这件事我要去做。”
“咋搞?”
牛郎托腮道:“得先去官府报案,配合调查。毕竟我们是第一个发现犯罪现场的人。”
“行行行。听你的。他哞的!八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斗战胜佛头上金箍也得旃檀功德佛念经才疼,我鼻子上的怎么你动小指头就疼得要我牛命?”
牛郎和金牛二人往何家庄去,要调查何兰的死因,暂且按下不表。
咱们说说织女董竹。
她在小潭中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那可是一天一宿啊!
她一直洗澡一直洗一直洗都把自己个儿搓秃噜皮了。
有个蝲蛄偷吃了一口织女的脚皮,立地开启灵智,一边叨咕“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一边向西爬上岸,突然就被不知名水鸟吃了。
织女听信金牛的计策,等牛郎偷衣服,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她万万没想到,找个凡人生孩子这么困难。
人家仙女下凡怎么能那么顺利?
她泡了一天一夜,也想了一天一夜。最后终于想通了:月青和金牛的计策一点也不能听!自己就该坚持自己的想法,打直球,直接到牛郎面前,表白加色诱,不相信他不中招。
眼见天光放亮,织女实在泡不动。她一拍潭水,从中跳上岸,勾手指,绿色霞衣飞来披在她身上。
只可惜月青下凡来的时候,《姻缘谱》和银剪刀都还给月老,否则换一个牵线的人也行啊。结果现在却不得不一直追着牛郎跑。
嗯?牛郎跑哪去了?
织女沿着溪水向上行走,见四下无人,乃跺脚三次:“月青!”
不多时,一阵白烟飘过来,凝成月青的形状。
月青喜气洋洋,作揖道:“恭喜仙娥,抱得俊男归!我这就要返回天庭找师父复命,怕喝不到仙娥喜酒……”
织女烦躁挥手道:“洗什么酒啊,那牛郎根本没来!”
“唔……”月青搓搓手道,“我刚刚去南阳牛家庄探查,知道姓牛的有个大哥还有个大嫂。他大哥对他有恩,他大嫂跟他有仇。或许是因为凡事未了,所以无心娶亲?”
“是吗?我知道了。”织女问道,“你知不知道牛郎现在何处?”
月青摇头:“说起来,金牛星我也联系不上了。”
织女向前伸手,道:“快把《姻缘谱》给我。”
月青不疑有他,取出谱来。
没想到织女直接将《姻缘谱》揣进怀里。
月青大惊,忙道:“仙娥,这是为哪般?”
织女道:“我算看明白了。你和金牛星是半斤对八两。你俩没一个对情爱有研究的。我跟牛郎姻缘这件事还得靠我自己。”
月青道:“师父命我下凡帮你。我不帮你如何回天庭?”
织女道:“你将《姻缘谱》借我,就算功德圆满了。”
月青刚想说话,织女却使金钗点中月青眉心。月青倒头就睡。
织女翻开《姻缘谱》,找到自己与牛郎那页,见红线粗壮结实,哼声道:“区区牛郎,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一落,织女摇身一变,化作喜鹊飞走了。
徒留月青在地上睡得香甜。
说回牛郎。
牛郎与金牛回到南阳何家庄何老寡妇家附近。远远看到官府公人差役进进出出。
牛郎自有昨日奇遇,耳聪目明,
他看到捕头正向说媒的刘大娘问话。
刘大娘嗓门大,牛郎离这么远都能听见。
刘大娘道:“……对,何家丫头是喜欢牛家小子……是那小子不愿意啊……嫉妒生恨?不能吧?我觉得牛假小子不至于杀人……”
牛郎倒吸一口冷气:这怎么还能怀疑到我头上。
牛郎往前走了两步,想听得更清楚。可他忘了,他身后跟着金牛,金牛现在九尺半的身高,一脑袋黄毛,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只听一声尖叫:“嫌犯在这!”
牛郎初时还在左看右看。哪想到十数个捕快,拿刀的拿刀,使链子的使链子,奔着牛郎就来了。
牛郎大惊,刚想跑,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来配合办案的,我跑什么?
十数个捕快将牛郎团团围住。
一个捕快抛出铁链。
铁链破风而来,直奔牛郎脑壳!
将砸未砸之际,金牛伸出大手,一把将铁链扯在手中。他一手抓链子一端,大喝一声:“嗨!”
铁链竟从中间应声而断。
众捕快大惊,踟蹰不敢上前。
捕头踏上一步,厉声喝道:“牛郎!你杀害何氏一家。公然做下这等恶事,还不束手就擒?否则我们众人齐上,保叫你横尸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