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斌回答:“是啊,我们排演了一些新剧,正在做宣传呢。”
陈露婷问他:“我能去看看吗?”
林文斌笑着说:“当然可以了。明天下午就有一场演出,到时候我来接你。”
两个人闲话了一会,告辞分别回家。
回到家中,陈露婷内心期待着看这场演出,总是坐卧不宁。陈晚霞看到她这个样子,关切地问她:“婷儿,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陈露婷笑着回答:“我等着看一场演出。”
陈晚霞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没看过演出,至于吗?”
陈露婷依然笑着回答:“这是部新戏。”
陈晚霞看着她说:“你什么时候迷上新戏了?”
陈露婷回应道:“也不是迷上,就是去见识见识。”
陈晚霞点头说:“好吧,看完了回来跟姆妈讲讲。”
陈露婷愉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林文斌坐着出租车,来陈家接陈露婷。陈露婷早就打扮停当,在等着他了。
出租车载着他们来到了春蕾戏院,下车后,林文斌带着陈露婷径直来到了戏院的后台。
进入后台,陈露婷对这里非常的感兴趣,不时地东瞧瞧,西看看。看起来林文斌很熟悉这个环境,不断地和熟人打招呼。
陈露婷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林文斌点头说道:“是的,因为工作需要。”
陈露婷接着问道:“今天要演出的是什么剧目?”
林文斌回答:“是《新村正》,讲的是一个村长带领村民,和帝国主义、封建主义作斗争的事情。”
陈露婷笑着说:“听起来不错,等会看看演出的效果如何。”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女演员。只见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服装,看起来非常的朴素。她笑着和林文斌打招呼:“文斌,你来啦?”
陈露婷见她说得亲热,心下不快,但是又不便表示出来。
林文斌把这个女演员介绍给陈露婷说道:“露婷,这是密斯张,张月影,她可是我们的台柱子哦。”
张月影见他们两个十分亲昵,心里也不高兴,不过还是伸出手去,准备和陈露婷握手。
陈露婷伸出右手,一边和她握手,一边上下打量着她。这个张月影长得确实漂亮,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顾盼生辉,让人见了就忘不掉。
林文斌嘱咐张月影说:“等会好好发挥,把你的特长展示出来。”
张月影愉快地答应着,自己准备上场去了。
陈露婷颇有几分不高兴地对林文斌说:“文斌,你和她很熟吗?”
林文斌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说道:“是啊,我们几乎每天都见面。”
陈露婷一想,自己也不可能与林文斌天天见面,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她闷闷不乐地跟着林文斌来到台前,坐在座位上,等着戏剧开演。
过了一会,新戏正式开演了。尽管陈露婷有心事,她还是认真地观看着。当剧目演到高潮处时,她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张月影在戏中演的是一个重要角色,看到她在戏剧中的表现,陈露婷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有演戏天分的女演员。
在看戏的过程中,陈露婷十分关注林文斌的表现,看他是否会为张月影而欢呼。所以,她一边鼓掌,一边还不忘偷偷瞥上林文斌一眼。她观察到,林文斌只是镇定地在看戏,并没有表现出对张月影的特殊情感。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演出结束,林文斌又带着陈露婷来到后台,向演出成功的演员们表示祝贺。看到张月影灿烂的笑容,陈露婷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文斌对大家说:“这次演出的效果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大家辛苦了。”
张月影随即回应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要能把新思想宣传开来,我们就达到目的了。”
林文斌点头说道:“密斯张说得对。我们就要有这种不怕难的精神,才能与恶势力斗争到底。”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附和。大家又闲谈了几句,林文斌亲自送陈露婷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陈露婷对林文斌说:“文斌,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林文斌感兴趣的说:“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陈露婷笑着说:“你们演新剧,是为了宣传革命,但是,现在很多人都不会买票去看新剧,这样你们就达不到目的了。我的想法是,用昆曲这样的旧形式来反映革命的新内容,这样一来,看的人多了,效果也就更好了。”
林文斌高兴的说:“露婷,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们可以着手实行起来。”
陈露婷接着说:“那你可不能落下我哦。”
林文斌回应说:“我知道你在学昆曲,我会让你参与其中的。”
陈露婷听了他的话,很是高兴。她想,自己一定要胜过那个张月影,让林文斌刮目相看。
回到家中,陈露婷想起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去拜望师傅了,于是,让张妈准备了一些礼物,去廖秋生家看望他了。
来到廖家,陈露婷发现师傅的一帮朋友正在聚会,其中有唱正旦的颜真爱、唱老旦的郑薇、唱老生的祝小山等人。他们看到陈露婷到来,都表示了欢迎。
陈露婷落座后,他们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廖秋生认真地说道:“现在不少年轻人在搞新戏,我认为,新戏不管是在形式上,还是在内容上,都比不上传统剧目。我们应该积极抵制新戏,发扬昆曲这样的传统剧目,这样才能把我们几千年的戏曲文化传承下去。”
颜真爱接着说:“我同意秋生的意见,这帮年轻人简直是在瞎搞,新戏能够算作戏曲吗?他们以为,甩几下袖子,唱几句台词,就能把戏曲的精髓表现出来了?真的是乱弹琴。”
陈露婷听到他们这么说,很想为新戏正名,但是又不敢。
正在这时,廖秋生正色地对她说:“露婷,你可不能学那些年轻人,生生地把文化变成了糟粕,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接受你为徒弟了。”
陈露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师傅,我今天刚好看了一场新戏,好像也不是特别差。”
廖秋生生气地说:“你不相信师傅的眼光吗?我说新戏差,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些演新戏的人,哪个是正牌出身?都是半吊子,作不得数的。”
陈露婷不敢再回嘴,只好点头称是。
等到回到自己家中,陈露婷想着师傅的话,感觉非常的难办。如果自己听从师傅的意见,不再掺和到新戏中,师徒之情也不会受到损害。可是,她刚刚与林文斌说了,要把昆曲运用到新戏当中来,怎么能够食言呢?一边是自己拜的师傅,一边是自己爱的友人,孰轻孰重,真的很难取舍。
这时,陈晚霞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关切地问她:“露婷,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陈露婷沮丧地说:“师傅不让我演新戏,可是,我想和林文斌一起改编昆曲,将昆曲发扬光大。”
陈晚霞回应说:“你师傅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的。不少年轻人搞新戏,都不注重内容,如果你们想改变这些老人的观念,就要自己先做好。”
陈露婷觉得陈晚霞说得有道理,追问道:“如果我把改编好的本子先给师傅看,你说他能够同意我参演吗?”
陈晚霞笑着说:“可以试试,哪怕到时候不同意,也可以接着想办法。”
陈露婷的心里豁然开朗,高兴地对陈晚霞说:“谢谢姆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即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