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面对选择(2 / 2)遇见阿尔卑斯首页

简心自己对去哪个国家去留学比较好,也没什么概念,因为她也从来没去过。她相信父亲帮她选择的不会有错,所以就爽快地回答:“好的,那我就去德国留学。”回答得很干脆利落,从那一刻起,简心内心很明朗。从此以后,她的人生轨迹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一个重大的人生转折点,虽然那个时候她才16岁,这点她很清楚。

简心的母亲不是很赞同这个决定。她的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家庭妇女,她善良、端庄、严格,出生于一个当地干部家庭。因为家庭教育的严苛,使得简心的母亲养成了谨慎细心的性格,在简心小时候的印象中,她的妈妈表情经常很严肃,不经常笑,对孩子的教育也比较严厉。所以简心小的时候,内心有点怕她妈妈,做事尽量小心翼翼,不惹妈妈不开心。长大后,简心慢慢理解了做妈妈的不容易,丈夫常年为了事业出差在外,她一个女人要照顾家庭,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兼顾工作,生活的辛苦与不易让简心的妈妈变得有些焦虑与情绪波动大,所以才会不苟言笑。小的时候,简心不懂,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时常一脸严肃、有点凶凶的样子。她的母亲也是很细心会照顾人的,她把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妥妥当当,孝敬公婆,是一个典型的牺牲自我的贤妻良母。她的母亲有懦弱与内向的一面,她对新观念的接受很保守,不喜欢轻易改变,也惧怕未知,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简心完全没有遗传到母亲的这种性格,而是和她的父亲一样,喜欢迎接挑战,对未知、不熟悉的事物与环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所以当简心的父亲提议,打算送她出国留学,她的母亲很反对,不同意让她出国,说:“女儿还小,怕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不适应,被人欺负;再者,也是考虑经济原因,因为有两个孩子,怕经济负担太重,出国费用太大了。简心是女儿,留在父母身边好一点,简阳是男孩,男儿志在四方,如果经济条件有限,让男孩接受高等的教育会更好点。”简心的内心有一丝痛楚,知道了妈妈的想法后,一方面她很理解妈妈的顾虑,担心女儿在外不安全,是每个做父母所操心的事情。但第二点原因是简心坚决不同意也不接受的,她感到了不公平,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有很强的自尊心与不甘落后于男孩的野心,并且她从来也不觉得“女孩不如男孩,女孩没有男孩优秀”,所以母亲这种传统的观念无法得到她的认可。但在那个年代的中国,很多传统的父母都会有简心母亲的这种思想,这种传统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决定权始终掌握在简心的手中,因为她的父亲尊重她的决定,不论她的母亲有多么不赞同。父亲希望她成才,为她提供更好发展平台的机会,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很感恩父亲的开明与宽广的格局。一旦做出这个重大决定,她的父亲就立刻着手办理出国留学的相关事项。他不是内行,还有很多企业的事务需要他处理,所以为了节省精力与时间,她的父亲联系了当地的一个中介机构,全权负责这件事情。简心还是和往常一样,寄宿在那个重点高中,每天认真上课做笔记,日子过得紧张又充实,她的心里没有畅想太多以后的事情,而是专注于当下,专注于眼下应该要做的事情。她也没有把父亲跟她谈的出国读书的想法告诉周围的同学,甚至连最好的朋友也没提过,可能她也不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能办成,因为在2001年,出国留学还是很罕见的,特别在他们那样的小地方。

生活没有任何波澜,过得平静而又祥和,简心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缺乏身体锻炼,病倒了,她被父母接到学校附近的小医院挂水。她躺在床上,看着输液管里的盐水一滴滴往下流,看着母亲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忙里忙外,给她倒温水、切水果,嘴里还时常嘱咐着:“学习不要太辛苦了,一定要注意身体,自己照顾好自己,父母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样妈妈才放心。”简心知道,妈妈很爱她,虽然她不会用言语表达出来,中国人都很含蓄,不愿意赤裸裸地表达“爸爸妈妈爱你,很爱你”诸如此类的话,但简心能感觉到母亲的无微不至,正是关爱她的表现。她的眼角有点湿润,鼻翼一阵酸楚,内心很想对妈妈说:妈妈,我爱你,感谢你对我的养育之恩,但她也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听着清脆的鸟叫声,就这么静静地躺着,闭目养神。

挂了一两天盐水,简心感觉到身体明显好多了,就又回到了学校,投入紧张的高中生活中。日子在一天天悄无声息地过去,突然有一天,简心的父亲说:“简心,爸爸带你去一个办理出国留学的中介机构,你去选一下学校。”简心满心好奇和遐想,就跟着父母去了。那个中介机构就在本市的一个高中里面,很不起眼,就两间房间,里面有三五个工作人员,虽然小小的,但里面的布置和摆设都很精致,地上还铺着很舒服的灰色地毯。进入室内后,有一位年轻的男子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眉飞色舞地介绍留学国家的情况。简心也没怎么仔细听他的介绍,而是一直盯着一个资料架,上面有各种手册与学校资料。她很想阅读一下里面的内容,但又不好意思去拿着看,就默默地听着大人们之间交谈,但事后,她记不起任何谈话的内容。那段时间,她的思绪不知道飞向了何方。过了大约一两个小时,交谈完毕,那位男子递给父母一本学校介绍手册,里面有上百所私立寄宿制学校的介绍书,主要是英国、德国与瑞士的学校。简心大致翻阅了一下,随意看了里面几所学校的简短精练的介绍,就被图中的画面深深吸引了:那里的学生有各种各样的户外运动与兴趣爱好课,有骑马、足球、篮球、帆船等,名目繁多。这和她从小到大接受的传统的中国式教育截然不同。她还发现,国外的这些学校特别注重多国语言的教学,每所学校有4到5种可供选择的语言,例如英语、德语、西班牙语、法语、拉丁文。其他的语种,简心都听过,她心里想:“这个拉丁文是什么东西,还有这种语言,属于哪个国家呢?”她自言自语,而后跟着父母离开了那个中介机构。

过了段时日,有一天,简心和其他同学一样,正在教室里认真专心地听老师上课,突然窗口出现两张熟悉的脸孔,一开始她不敢往窗外张望,怕老师发现她上课不专注指责她,后来才听到有些同学在窃窃私语,她转去往窗外一看,才知道她的父母来了,这是第一次她看到父母出现在她的学校。教室的同学带着惊讶的表情,都在猜测,会发生什么事情。紧张的高中生活,使得学生对窗外的一丁点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感兴趣,估计是整天闷头读书,觉得枯燥乏味,了无生趣,非常渴望外面的世界。简心跟老师请了假,跟着父母一起去了校长办公室。父母轻轻地敲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听到一声“请进”,然后简心就跟在父母的身后第一次踏入校长办公室,她没有仔细地观察室内的摆设,而是听大人们在讨论一些事情,只听到父母开门见山地说:“你好,校长,不好意思,我们准备在明年初就把孩子送去德国读书了,现在是来办理一下退学手续的。”校长听后,沉思了片刻,查了一下简心的学习档案,彬彬有礼地说:“你家女儿的学习成绩很不错,她又在外语特招班,我们学校是这儿最好的高中,她考一个国内的名校,应该不成问题。如果高考发挥失误,到时候读完高中,你们再送她出国也不晚。”简心的父亲礼貌地说:“谢谢校长的建议,我们还是决定让她现在出国了,在德国重新开始读高中,参加那边的大学入学考试。”

这是简心他们家庭内部一致达成的决定,如果学生要退学,校长也不好反对,只是他觉得有些可惜,再苦一年半就可以参加国内的高考了。就这样,简心的父母帮她办理了退学手续。她回到教室,一颗心再也按捺不住了,老师说的什么话,她也听不进去了,只看到老师的嘴唇在一动一动,她的心思早就飞到窗外去了,有点遐想联翩,至于她究竟具体想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简心的内心既有即将探索未知与新鲜事物的喜悦之感,也有些许伤感,因为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便要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离开父母亲人与好友,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并且会有很大的沟通障碍,她一个人如何克服所有的困难,她的内心没有任何答案。她只是坚信一点:我要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不论有多困难,我都不会害怕,也不会过多地去想象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问题。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勇气,她的母亲经常说她有个粗大胆,可能就是指的这方面,简心不会去细致地猜测未来会出现的各类困难或问题,而是通过自己的直觉与全局的判断力,选择一个大方向,然后勇往直前,冲锋陷阵,至于会出现什么特殊状况,实际出现的时候再一一解决。因为世间的万事万物是在不断地发展与变化之中的,人不可能精准地预测未来出现的所有可能性,患得患失、瞻前顾后,还不如确定好大方向,先去做了再说,之后根据具体状况再做出不断调整或修正,这样是最省时省力的,也不会容易把好的机会白白错过,因为考虑的时间太长久。

一切如常,简心在学校里,最喜欢的课是体育自由活动课,因为终于不用紧绷神经,可以自己放松一下了,她有时会和好友在操场散步,走几圈,畅谈一些对未来的想法或八卦一下周围的人和事,有时也会自己一个人躲在宿舍,煮泡面吃,虽然她知道泡面没有营养,但还是忍不住泡面的美味,Q弹Q弹的,很爽口,省时又不费力,高中紧张的学习生活让她懂得了时间规划的重要性。一个人吃着香喷喷的泡面,觉得好幸福,虽然那种幸福是那么渺小,但对她而言,那个时刻能得到片刻的休息,已经是很满足了。在越小的年纪,物质越匮乏的年代,人的欲望越容易得到满足,人貌似越会有幸福感。当经济快速发展,人获得很多物质上的满足,人却越来越缺乏满足感了,因为欲望难填,得到了越多,要求越高,可能幸福感会越低。她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无尽的憧憬与希望,就算眼前的读书生活再苦再累,她也觉得值得,因为她的眼里充满了希望的曙光,因为她觉得每天的努力会让自己越来越进步,达到一个一个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而这所有努力的过程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