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
幽兰试探着走动一步,虽目不可及,但脚下的触感可以分辨,确实与先前的药草滩不一样,是一片松软泥土和碎石混杂的感受,与周围看不见线条的白茫相应,倒真的奇妙。
公子伸手将灯笼的提干朝自己凑了凑,好让这份光亮照清脚下的泥土,不被碎石绊倒,便依旧那副迟缓的步伐向前靠去,只期望这次见到那木楼太久。
“公子别来无恙,还请落座,洒家备了热汤。”
在这白茫的雾中行走,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壮汉的呼唤,若是常人恐怕真能被其吓到。
幽兰倒是无感,只微微调整了站位,提灯前照要探清虚实,果真有一碗飘香的热汤摆在桌上,离自己不过数步遥远,可当公子走近时才看清,那碗中之物竟有色泽,是许多鲜红的短条盘绕而成,好似鲜血一样。
“敢问店家,这碗中何物?”
那壮汉已在木桌对面落座,听此发问,颇为自然的回答道:“自然是人血了,哦?倒是洒家疏忽,忘了问公子忌口,只是小店许久未开过张,最近的也是公子与同伴二人,实在拿不出其他东西招待了,失礼失礼。”
“无妨,”幽兰腹中饥饿,早不能忍受,便直接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便有一点残留从唇边流下,殷红的色泽倒是显得自己皮肤不再像先前那般病弱不堪,“还未询问呢,先前店家说过,可有增添脚力的皮鞋备着,现在小生有了些许银钱,不知可够。”
幽兰不明这些,索性直接将手中提着的钱袋甩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壮汉打开一看,也是一声惊讶,便一副微笑着起身,从店中又端了一碗血汤,手上提着厚厚许多皮料。
“好叫公子知道,这钱袋中银钱不少,买下洒家这铺子里的所有都绰绰有余,何况只是一张做鞋底的皮料,所以洒家挑了一些皮料,让公子挨个试了,选到合适的再做选择也不迟。”
这壮汉倒是洒落,虽在意这银钱许多,但却也不至于因此得罪了客人,只是介绍皮料的描述上,却多有修辞。“制作皮鞋,无非耐磨舒适两点,却也可说成一点,也就是韧性,不是洒家自夸,制作皮料这么多年以来,对皮面的炮制可是极好,就是泡水涉足了,干砂行走啊,都不能影响品质半点,可要说作为鞋底踩着舒服,却也只能挑出这么些个较为皮嫩的幼儿了,届时只需在外包一层硬皮,莫说日行千里,在这山里走走就已是大材小用了。”
公子点头应答。:“小生不懂这些,都交与店家安排便是,不过还请快些,小生还要前去东庐。”
“可是清源镇的东庐?公子只管放心,洒家做鞋很快,保管公子穿上后不超一刻钟就能到达那里。”
那壮汉也不多言,拿了桌上皮料便兴冲冲回走,消失在门店中,幽兰无奈,也只好如此拿起血汤便饮,默默等待着。
正如那其所言,制作皮具的动作确实很快,幽兰只觉着灯笼中残留的灯油没什么变化,他就已经抱着一份巨大的包裹回来,将其摆在桌面上摊开介绍道。“公子请看,皮鞋,皮衣都在这了,赶紧穿上试试吧。”
“皮衣?”幽兰疑惑,自己未曾要求这些,而且看着这样式,好像和自己身上这件褴褛残破的长袍有所出入。
“公子莫怪,这不要钱的,也是一份皮料追求完整,只用在皮鞋一角多少有些残留,洒家就将这些边角料整合整合,做了一件护身软甲,穿在内里与皮肤无异,也不显得臃肿迟缓,这其上也是皮料鲜嫩,多少能遮一遮身体病弱,省的江湖人觊觎。”
桌上摆着的这样子看来,怎么想都是制作皮甲的边角料拿来做了鞋子啊,但公子不懂这些,但既然对方好心这样做了要给自己,那自己受了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幽兰便将衣衫褪去,舍了一身皮囊扯下与这皮衣紧贴,复再穿上时,倒真与先前有些差别,除了面容一副空虚俊俏的面庞不变外,身体各处都透露着一副正值壮年的意味,好似常年在田地里生活,刚从劳作中解脱一般。还有这皮鞋,里外缝着布匹,不光走着舒服,从外边看起来也分不清是何材质。
“公子只管放心,也就是赶上二月阳春刚刚融雪,洒家这酒楼里才只剩下些养不起一家老小才卖出来的老皮,要是再晚些时候,那些个春狩回来的猎人来这卖了,说不准能有个兽皮穿穿,那绝对比人皮舒服。”
幽兰点头称是,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自是必然,自己应当听着,填在心里,无关用得上否。
“小生该走了。”
“此去东庐不远,洒家就不送了,公子自去就是,若还有生意要做,再如今日这般进来即可。”
幽兰走了,虽身上衣衫依旧破损,但里面穿了一层软甲,确实不似先前那样受冷,也不觉着体内气血消耗的快了,兴许是瞎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