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没有回头,只是抬腿往前走,一阵风从上而下扑打着他的脸颊,他的眼眶禁不住温润热燥。
他该说的都说了,面对一个有上进心的年轻人,述说未来的苦难的没有意义,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浮躁而活着的,他弟弟就是这样的人!别看平时总是斯文儒雅的做出一派沉静气质,但骨子里却不甘平凡争强好胜。
从洛阳到长安,顺利的职场生涯让他以为金钱和权力能够摆平所有事情,而信任了权力之后,他就会成为皇权的奴隶,因为皇权凌驾于所有之上!可事实上呢,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太久,只不过他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现任司隶校尉段墨的书信比洛阳王宫的书信早一天抵达长安。段墨给夏侯楙介绍了他被公主和两个弟弟以及长安数十位官僚上书弹劾的事情,他几乎就要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但看到最后,说公主他们力荐夏侯晚任新的州牧。
他这才平息了怒火,如果夏侯晚能承接长安的事情,他的去留毫不在乎。他之所以抗拒着不想离开长安,就是因为不想把夏侯家在长安的一切付诸东流,他心里同样清楚,弟弟夏侯晚以别驾的身份,是很难承接州府的。
现在好了,有公主和一帮人主动扶持夏侯晚,再加上他暗中助力,也该有6-7成胜算。
段墨说皇帝把他叫过去之后,就把书信让他看了,他也把能说的都说了,该做了也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和圣意了。
而段墨能帮助他的基础,也是因为他跟司马懿完成了约定,他答应不管长安怎么乱,要把司马昭清清白白健健康康的送回宛城。这个目标,基本上算是已经达成了。
而段墨在皇上面前为他说话之后,司马懿答应他的事情,也算是达成了。段墨欠司马懿的人情,也便对冲消耗掉了。
一天之后,洛阳皇宫的密使抵达长安,曹叡的亲笔信展现在夏侯楙面前,言辞谦逊字字真诚,肯定了他作为一州刺史这些年的付出,也明白告诉他此次回去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夏侯楙如释重负,第一次踏踏实实睡了个囫囵觉。
此刻的凉风吹着他,除了吹着他对弟弟们的柔情,还吹着他脚踏实地的放松感。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弟弟,却听到轰隆一声,弟弟身后不远处的斜坡上,一块巨石突然顺着山体崩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