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光透窗棂,一人散发而立。常爱端来金盆水和苘油皂,兰睑殷将手放入其中,动作缓慢地洗濯
他眉头紧皱,眼下隐隐发黑。简单吃了些就出了寝殿外
今日晨会,兰睑殷身着玄黄袍,端坐高椅之上。朝堂两侧,多列有四族——陈、东方、许、崔的俊才臣子,身着华服,个个清朗志伟,眉宇不凡
零零总总大小礼节过后,兰睑殷切入正题“诸爱卿,朕近日得知箓州旱涝接替,农田受损严重,百姓生活困苦,此事若不得妥善解决,恐将引发民变。朕之前已拨专款用于箓州水利建设,并收到长兴修水利的回复,为何情况反而愈演愈烈?”
朝堂内一片寂静,滴水能闻
良久,东方吉安站起身来,打破寂静“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事上报。近来我朝盐田大增收,此乃天佑我朝,臣建议借此良机新增盐税,以充盈府库,备不时之需。”
兰睑殷锐利地盯了东方吉安一眼,语气冷淡:“东方爱卿,朕此时关心的是箓州百姓的生计,你为何偏要在此刻提及增税之事?”
东方吉安面色不改,续道:“陛下,臣以为,府库充盈方能更好地赈济灾民,此乃长远之计。”
这时,几位臣子也站起身来,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附和:“陛下,臣等附议,增设盐税实为良策。”
兰睑殷默默攥紧了拳头,他看向座下的人臣,眼神失去焦点
兰睑殷咬牙切齿地想:诸卿啊,我深知财权、军权皆不在朕手,我不过是个负责盖章的傀儡罢了。但即便如此,我也愿用自己手中的这一点点权力,为百姓做点实事。朕想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明君的形象,或许有朝一日……”
想到这里,兰睑殷突然打了个哆嗦,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兰睑殷看着这些人齐齐跪下,心中一阵恶寒。他猛的将眼前的奏折摔在地上,群臣商讨之声戛然而止,他压低眉眼
“攘外必先安内,各位不会不知道吧。如今外有鹰,豺,虎,豹视眈眈,现在身为重镇的箓州天灾人祸,百姓暴动。到时候大厦将倾,各位到时候难道就能全身而退吗?”
众臣陷入一片沉寂,兰睑殷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温和的口气:“本来朕可以对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们这些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同舟共济,路就在脚下。谁若能识时务,破箓州之难,将升三品兼免家族过往全罪”
这时,众人屏息凝神。忽然一位姓崔的臣子,崔耀,崔郁之兄,恭谨上前行礼,念出契约中的一条
“为陛下宗室龙脉之安着想,丞相特拟若臣子升阶三品及上,安翡部府将协助陛下确认该人能否胜任。而免全族之罪,更是重大危险,只怕有些前朝反贼趁此崛起,日后祸乱朝政”
崔家子弟立于崔耀身后,崔郁这时站出
“兄长,如今灾患形势严峻,免全族之罪虽隐患重重,但也不是不无道理。若有人能因此立功,破箓州之难,倒也是不拘一格而成事的典例”
兰睑殷微微转过脸看向崔郁,崔耀亦有些惊诧,一下子黑脸,“此事安可儿戏?你谨慎说话”
他赶忙看向兰睑殷,温声劝道:“陛下莫为刁民之事大费干戈,甚至触礼僭法。此事我等将全力以赴。陛下,您若充盈府库,永固山河,便可安享万世之尊。”
兰睑殷手微微颤抖,他想起前前个月收到的弹劾箓州琢县史私匿万金,剥削民脂民膏一事,往常每月都至,自他在朝堂上提过,就被压下看不见了
这数座大山,真是要压死我呀……兰睑殷默默想到
他又看向崔郁,他站在廊柱的阴影之下,淡淡微笑着看他。兰睑殷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增税?只会徒增民生负担,况府库尚且有盈,朕不准。届时朕将颁法裁地方官职之冗,严惩贪腐之罪。”他面向众人,严厉道
“可有异议?”他厉色目视群臣,几个臣子又欲持节下跪
“来日再议,长宫裴小峰,我命你为箓州观察使——”这时他看见崔郁看向角落中的一个青袍臣子——窦阎,他忽然想起此人曾才学惊绝,昔日丞相不拘前朝帝与窦氏的恩怨,用他做军中持节,破格不战而让乌拉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