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厢房,诸薇薇倒了茶水递给阿萌,方说:“长公主未尽之语郡主大抵是没懂了,那陈四姑娘做下这种毁家灭族之事,哪里还能落得好?”
阿萌急道:“我虽鄙夷她,到底是条命。陈夫人也说了她年纪尚小,远远的送去庄子上,待过几年众人皆忘了此事,再远远的嫁出去便是了。再不济,寻个干净的庙里出了家,也好过没了命去。”她与陈音一样,虽气陈清把一家子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到底没想真的要了她的命。
诸薇薇苦笑道:“哪里由得了她,便是陈将军也做不得主了。今日之事众人皆知,陈四姑娘虽年纪小,到底叫人扯烂了衣裳去。若闻太师府不要她,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萌细想了一下,迟疑的说:“若是。。。若是。。做个妾?从二品大员的庶女,给闻越这样的官身做妾,倒也说的过去。闻公子的爹,闻大人也是从二品。”
诸薇薇见她喝了茶,又给她添了一杯,继续说:“郡主想简单了,陈将军是外放的武将,闻太师是桃李满天下的京官儿。这样的两家若是有了瓜葛,圣人哪里还容得下?陈家可不比郡主你,你是圣人嫡亲的外甥女,闻太师想为闻公子求娶郡主,也是向着圣人投诚。”
阿萌听她说的直白,立时羞红了脸。啐了她一口道:“说陈四便说陈四,不许攀扯我。”
诸薇薇知她害羞,亦不再提此事,只说陈四:“闻太师必不会让前途正好的孙儿娶这样一个母族没什么助力的庶女。门不当户不对,若真结了亲便成了笑话了。更何况聘为妻,奔为妾。陈四姑娘婚前失了清白名声,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做妾。偏闻公子才十二岁,年轻哥儿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如何能纳个七八岁的妾放在家里不伦不类。日后还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他?若说日后再娶,常言道订亲订亲,从来都是订的妻,哪里有订妾的。那成什么了?因此,环环相扣,层层枷锁,我方才说陈四姑娘怕是活不了了。”
阿萌细细听下来,不由悲从心生,陈四虽行事不端,到底年岁小,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这字里行间里锁的紧紧实实,竟是逼着陈四姑娘去死。
诸薇薇见她情绪低落,亦有些不忍:“陈四姑娘七岁了,陈夫人已经带着她出来走动,过两年再大一些也该相看了。虽是庶女,到底她爹是二品大员,又在山海关这么个地方,她若品行端正,未必不能嫁个四五品的武将做正头娘子,那也是官身,不过是要熬个几年资历罢了。她那姨娘目光短浅偏心高气傲,只知道闻越前程无量,便盼着陈四姑娘能一步登天。若不然,陈四姑娘一个将将七岁的孩子,哪里懂这些腌臜事儿。可惜人生不是话本子,没有那么些个才子佳人的捷径。”还有的话她没说,陈副将是长公主与张晋的近臣,陈四这件事儿于闻越来说算得上是污点了。若不想几家起了隔阂,陈四便是运气好,也只剩个常伴青灯古佛前了。
她是农户出身,平日里总有街坊婶子们闲聊些家长里短的,因此看得更透彻些。长公主当日从一众贵女中择了她做阿萌的伴读,就是希望她常与阿萌说些为人父母不太方便说的话,好叫阿萌不会被养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