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泥泞的林间小道中拖出长长两道车辙,车辙尽头乃是一辆笨拙的马车缓缓前行,车厢中不时传出少女啜泣之声,马车周围皆是带刀护卫,众人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敢懈怠。
大路平坦,这一票人马偏要走这崎岖小道,全是因为那马车中的二人。
这马车之中乃是两位妙龄少女,一名“柳柳”一名“真真”,看二人容貌及其相似,似乎是同胞姐妹。
马车行至半途,突见林中百鸟翻飞。众护卫大惊,皆是手握刀柄谨慎前行。
继续行出不足一里路程,忽见林中跳出数个黑影,护卫立刻拔刀欲以迎敌,然而那黑影落于地面一动不动,众人方才看清原是无数个黑色圆球,个个大小皆似卧褥香炉。
众人好奇皆凑上前去查看,这时那数个圆球突然爆裂开来升出阵阵黄色迷烟,但见片刻功夫一众护卫便瘫软于地。待烟雾散去,从林中走出一人直奔马车而去,他掀开门帘,见两名女子皆躺在车厢之中,便扛起二女向密林深处走去,不一会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不久,护卫醒来,发现马车内空空如也,心知大事不妙便急忙返回报信。
邬江屿听闻讯大怒:“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抢到了我‘真武教’的头上?”
“只见一道黑影出没,却不知是何人。”众人跪在地上道。
“岂有此理!你们十余人难道无一人看清楚那人长相?”
众人摇头。
“废物!饭桶!我要你们何用!”邬江屿骂到。
“来人……”
听闻邬江屿即将叫人前来,众护卫心知死期将近,便纷纷叩头求饶:“教主息怒,弟子愿将功折罪寻得二人下落,还望教主宽恕。”
“倘你众人果真能寻得二人下落则可免死罪,否则休怪本教主无情。”
“谢教主开恩。”众护卫叩头如捣蒜。
“起来吧,给你们一天时间,若找不回二女自知后果如何。”
“是。”众人齐声答到。
那林中潜伏者乃是一名男子,此人约在二十岁左右,真实身份暂且不表。此人武术世家出身刀剑功夫乃是一绝,可惜无有内功心法相助,若是与那山野蟊贼一战纵是以一敌百亦不在话下,但若是与武林中众人相比则无异于螳臂当车。
正因如此,此人与人交战皆先以迷烟开道,因他不知眼前之人功力如何,若是硬拼恐将对自己不利,而他留下几人性命便是为了故意放他们回去报信。
众护卫不知此人,但因“真武教”素来与“五毒”、“天狼”二教不和,众人便以为是二教搞鬼,于是汇报教主林中之事乃是二教联合所为,以此脱罪。邬江屿大怒,当即下令号召各地头领欲与消灭二教。
“真武教”弟子众多,武艺超群者亦不在其数,当中以三人为最高,这三人乃是邬江屿最早的三个弟子,亦是武家三兄弟,遂唤做“武大”、“武二”、“武三”。此三人共同修得一门武功名曰“三心居一功”。这“三心居一功”需得三人配合方能施展出最大威力,然自三人修得此功来从未合力使出,今日教主令三人一齐前往,便是要三人合力发功与那“五毒”、“天狼”二教一战。
二教教主听闻“真武教”欲来剿灭自己无不胆战心惊,只因二教的确无力与那“真武教”相抗。于是“天狼教”教主李长弓命人飞鸽传书给司万钟,欲与“五毒教”修好共同对抗“真武教”。
“五毒教”因当年剑谱之事与“真武教”积怨已深,因“真武教”势大本就欲与“天狼教”联手破敌,然司万钟却放不下身段主动求援,今见“天狼教”求助于己大喜,便同意协助,二教商定杀死邬江屿后平分剑谱,“天狼教”本欲将剑谱占为私有,但眼见“真武教”来势汹汹,无奈之下也只好同意了司万钟的要求。司万钟当即命麾下四名堂主前往“天狼教”助战,三教大战一触即发。
邬江屿带领“真武教”一众弟子浩浩汤汤来到“天狼教”寨前,但见几名小将手持兵戈立于寨门之上,邬江屿冲其喊道:“那李长弓身在何处?让他前来受死!”
小将听闻厉声呵斥:“你是何人,也想见得我家教主?”
邬江屿报上名号:“我乃‘真武教’教主邬江屿,叫那李长弓出来,否则我立时踏平寨门。”
话音未落,就见那寨门缓缓升起。寨门之上众小将道:“邬教主,我家教主有请。”
邬江屿不屑,挥手向手下示意:“随我进去。”
正欲前行,武大跳了出来伸手拦住了邬江屿。
“教主不可,恐将有诈!”
“量他有诈又待怎样?莫非他李长弓能取走我项上人头?”
言毕仰天大笑,继续向前。
哪知一小将道:“我家教主只请了邬教主一人,随从众人皆在门外等候。”
听闻小将言武大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道:“放肆!凭你这小将也配如此狂言!”
言毕,当即跃至寨门之上用尽全力一掌将那人击碎。
众小将见来人如此勇猛皆心存恐惧,纷纷扔下兵器逃命去了,眼见霎时功夫寨门之上已空无一人,邬江屿便率领众弟子堂而皇之进入寨中。
众人进入许久,未见有一人身影,只觉甚是奇怪。忽然从四下里窜出许多人来个个皆手持兵刃,邬江屿方才明白原是中了李长弓的奸计,然他丝毫不畏,因那“天狼教”众人皆是乌合之众,凭他“真武教”一众弟子弹指之间便能将这山寨夷为平地。
“邬兄别来无恙!”那李长弓立于寨门之上道。
“长弓老弟这是何意?紧闭寨门武士操戈,莫不是要与我‘真武教’为敌?”
“我倒是想问问邬兄,你率领众多弟子闯我寨门却为何意?”
“只因你那弟子不长眼睛羞辱了我家教主!”武大挺身而出道。
“我见你已将其打死,既如此何以继续闯我寨门?”
“你睁大眼睛好生瞧瞧,分明是你那守寨门的弟子胆小,纷纷扔下兵器武器狼狈逃命,我等众人见寨门大开这才走了进来,长弓老弟又何以言闯?”邬江屿道。
李长弓听闻大笑道:“邬兄休逞口舌之利!如今你被我‘天狼教’众人团团包围已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图一时之快?”
邬江屿冷笑道:“恐长弓老弟此话过早。”
“哦?到要领教。”李长弓言。
李长弓言毕向众弟子挥手,众人皆如潮涌般攻向“真武教”众人。武大、武二、武三走向前去,待操戈之士攻来时,只是用拳脚相应尚未运功便将众人打得人仰马翻。
见“天狼教”弟子纷纷丧命,李长弓怒不可遏,当即命那前来助战的“五毒教”堂主参战,然“五毒教”众堂主充耳不闻,只是躲在一旁抱胸闭目静静等待时机。李长弓见是如此只好亲自出马,只见他从寨门之上俯冲入战场中一掌击中武三胸膛,那武三正专心应战无暇顾及空中故而无所防备,但见那武三中招后飞出数丈远随后摔落地面动弹不得。
“三弟!”
武大见武三中招,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武三身旁,见那武三尚有气息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武大面目狰狞,飞入人群中间落到武二身旁,二人同时运功,只见武大一记轻功飞跃起来落在武二肩上,二人直直站起身来和那李长弓对战,那武大报仇心切丝毫不懂得闭其锋芒,招招式式间皆流露出拼命之意,于是不久之后便自乱阵脚只是乱打一通,故而虽是以二敌一亦难胜李长弓分毫。三人激战五十余招李长弓居然渐至上风,虽无法将二人击败但也打的二人无力招架。
武三见这情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飞入人群中与那武大、武二联手,因他刚刚他运功疗伤此时功力已有所恢复。
武氏三兄弟联手使出那“三心居一功”与李长弓相抗,这才逐渐扭转颓势与那李长弓不相上下。
见四人相持不下,邬江屿亦飞入战场中直直向李长弓袭来,那李长弓正与武氏三兄弟交战,看见邬江屿正朝自己攻来便用尽全力挣开三兄弟然后使出一招“摘星术”抵挡邬江屿,但见双掌相击二人皆被震的退后数丈。
“人皆言‘真武教’乃除‘少林’外第一正教,今日观来方知徒有虚名,方才以四敌一倘若传扬出去恐为江湖中人所耻笑。”李长弓揩去嘴角鲜血道。
“好一张利口!我且问你,你‘天狼教’打劫我教中人又待如何?分明是你‘天狼教’有过再先却反咬一口说什么我‘真武教’以多欺少,真真可恶至极!”
“且慢!我‘天狼教’中人个个皆是好汉,虽出身蹚将但我已严格约束部下勿要再行那贼寇之事,而今邬兄言我‘天狼教’劫了你‘真武教’的货,不知可有真凭实据?”
“凭你们这群贼寇也配要得真凭实据?你既要来也罢,老子这拳脚便是凭据。”
话音落下邬江屿与武氏三人联手向李长弓攻去。
眼见四人再次朝自己攻来,李长弓自知不敌,于是大喊道:“众位堂主还不动手?需明白‘唇亡齿寒’!”
李长弓见四人来势汹汹便闭其锋芒以轻功身法躲避四人攻击,然如此以来甚是被动,四人发出不足十招李长弓便落于下风。
见李长弓即将丧命,四位堂主终于跳将出来,同时扔出数个陶罐,那陶罐落地摔得粉碎,从里面爬出许多的毒虫迅速附在人身,仅片刻功夫二教一众弟子皆毒发身亡,唯有李长弓、邬江屿与那武氏三兄弟见毒虫袭来立刻发功飞至屋顶这才免去一劫。
“我说你‘天狼教’一帮贼寇怎的敢与我‘真武教’为敌,原是你二教联合行事。”
“‘黑耳朵’,你既知如此何不速速投降?”李长弓道。
“笑话!我本欲先灭你‘天狼’而后再灭那‘五毒’,既然你二教联合,我便将你二教一起收拾,倒也省事。”
“事到如今还敢口出狂言,请四位堂主随我一同灭掉这‘黑耳朵’。”
言毕,九人缠斗在一起,但见天昏地暗,浓烟滚滚。
(二)
“天狼教”地下的大牢中关有一人,此人衣着破烂,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脸上虽被尘土覆盖,可眉宇间尚能透露出清秀之气,倘若能除去脸上灰尘则定然也是一位俊俏的公子。
此人听闻地面喊杀之声,虽不知地上究竟发生何事,但也心知恐将大祸临头,便一心想要逃命。但牢门前尚有二人看守,要想逃出生天却是困难,于是他呼叫那看守之人。
“诶!上面发生了何事?”
“发生何事与你何干?给我老实呆着!”
“是不是你们内讧,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休要胡说!是那‘真武教’不知好歹攻我寨门。”
“原是如此。我听说那‘真武教’乃是‘天下第二正教’,弟子众多,恐你们不是对手。”
“我告诉你!我们教主已和那‘五毒教’联合,我们两教对他一教怎能不是对手?只恐我们两教未用全力那‘真武教’徒就被尽数消灭。”
“哦,可我怎么听着喊杀声较刚刚减少许多?恐怕是你们‘天狼教’众人已经被诛杀殆尽。”
“少啰嗦!谁胜谁负关你何事!”
“我是为二位的性命担忧,倘你教内众人果真已被诛杀殆尽,你二人还在此何干?不如速速逃命。”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逃跑。”
“我被关在这大牢之中如何逃跑?何况我又非你们‘天狼教’中人士,即便是‘真武教’人杀将进来亦不会拿我怎样,可到那时候恐二位兄弟性命不保。况且你二人在这地牢之中无所事事,即便是你们打败了‘真武教’,最终论功行赏之时也不会记下你二人的功劳。”
二人听闻频频点头,心中瞬间没了主意,于是便向牢中之人问道:“那你说我二人要怎样?”
“愿意听我给你们出主意吗?”牢中之人故作姿态道。
“愿意愿意。”二人凑上前去极尽谄媚道。
“我想喝酒。”
“快给这位兄弟盛酒。”一人对另一人说道。
一会功夫只听一人喊道:“酒来了。”
牢中之人端起酒碗细细闻来道:“果真好酒!”,随后便一饮而尽。
“您这酒喝完了,可以给我兄弟二人出出计谋吗?”
“好吧,看在你给我盛酒的份上我权且告诉你。你二人可偷偷潜入地面查看一番,若是你们打败了‘真武教’,那么你二人就捡起地上带血的兵刃混入人群中,论功行赏之时便有你二人的份;若是‘真武教’打败了你们,那么就赶快把衣服脱下换上便装从后山逃命。”
“妙!”二人赞叹不已。
“你给我老实呆着。”二人冲牢中之人说道。
二人悄悄来到地面,只见院中尽是尸体。二人尚未有所反应但见无数毒虫袭来,两人拼命逃窜,跌跌撞撞中不慎落回地牢中,牢中之人见如此场景慌忙上前查看,只见二人皮肤黝黑七窍出血早已没了气息。
正这时,三五只毒虫亦朝他袭来,他一个转身躲过袭击,随后使出轻功在墙壁之上飞奔,毒虫亦追赶那人,然不久之后三五只毒虫便耗尽体力落于地面,那人方才收功,迅速拿起酒碗将几只毒虫盖于碗下,然后走到牢门前从二人身上拿过钥匙打开锁具,随后逃出生天。
(三)
“教主大事不好!那牢中之人不见了!”
又一人来到院中向李长弓汇报,但话音未落就被一群毒虫啃噬殆尽。
李长弓正与几人缠斗在空中,听闻此讯立刻收功落于地面,邬江屿等众人不明所以也尽数收功落到地上,但见毒虫袭来四位堂主中一声口哨那些毒虫便乖乖被那人尽收囊中。
“你我正欲分出高下为何突然收手?莫不是要向我‘真武教’认输?”邬江屿道。
“休要多言!今日之事权且记下,待你我二人改日再战。”
李长弓言毕慌张而去,众人好奇皆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李长弓来到地牢中,但见地牢门四敞大开两名守卫已气绝身亡,便忽的一惊,随即向卧房跑去。
众人跟随李长弓来到他的卧房之中,只见他将被褥掀翻在地,但见床上空无一物,他立时恼怒一掌将那床击的粉碎。
“长弓老弟为何发怒?”
“邬兄有所不知,那地牢之中关押之人乃是一名盗贼,半月前他来我房中盗取财物被机关所伤,故而被我擒得,我本想杀之可见此人身上居然有半部《落梅剑谱》,因我不知其底细故而未取他性命,只是将那剑谱留下,哪知今日却又被他盗了去。”
“长弓老弟所言是真是假?那《落梅剑谱》怎会在他身上?”邬江屿急切问道。
“此人疯疯癫癫难以问出话来,我看他衣着破烂想此人或许是‘盗门’中人,而那‘盗门’掌门毛不拔曾与你我共同行事,我想必是那毛不拔背着你我兄弟私藏剑谱却被此人盗走。”
“长弓老弟所言极是,为今之计唯有找到此人夺回剑谱。”
“邬兄且看!我‘天狼教’众弟子死伤殆尽,唯有请邬兄召集部下前往追赶。”
“小事一桩。武大、武二、武三。”
“到!”三人跳出齐声回答。
“你三人立刻回去传我教主大令,名众弟子严密搜查过往衣衫破烂者,一旦发现谁人身上携有《落梅剑谱》便立刻将此人扣押,而后待我亲自审来。”
“是!”武大、武二、武三再次齐声回答。
“我这山寨三面环山,若要走出去便只有山前大路与山后小路。那人既是逃跑,我料他必不敢走大路,你我沿那小路追击为时不晚。”李长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