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利益相冲这件事在这世上有了性别之分起,也就存在了,因此这人间有丁全,也有女全。
“既然丁全不遗余力地维护丁人,那么女全就要极尽所能地维护女人。
“两性(两种性别的群体)共存这种走向,即便能成,也到底不长久,因为两性角逐从来都不会因为短暂的和平或者说僵局就彻底的终止,只要两性共存,那么最终这一切就还是会走向针锋相对,毕竟生存资源有限,双方就生存而产生的利益之战,而这不仅仅是利益之战,更是性别之战,是基于性别就产生的利益争夺战……所以,只有这世上彻底只剩下了一个性别群体,这场‘性别之争’才会彻彻底底落下帷幕。”
“既然是基于生存资源不够才产生的性别战争,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解决资源问题呢?”伶舟絮问,“只要你找到无限能源,那么我们就不会因为性别再打仗了吧?”
萧隐顿了下,说,“任何生物生存于世都会有资源损耗,无限能源并不存在。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敌人做掉,然后找合适的办法让女性和自然和谐共处。”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是想和我说,只有他们都彻彻底底不存在了,我们才安全?”伶舟絮锁眉。
萧隐点头:“只要我们赢得这场性别战争,那么这个世界的所有资源从此也就由你我所属,我们再也不用因为自己是女人,所以就受到任何歧视了,毕竟那时候起,你我就是‘人’。到那时,我们再慢慢清理那些别的糟粕,并探寻和大自然和谐相处的途径,然后终有一日,天下大同。至于繁衍,”她顿了下思索道:“很多事都是可以多线并行的,在这个凡人都能通过修仙来脱胎换骨的时代,我想我们也不需要认为‘只有我们和他们共存才能繁衍生息’,女性肯定会有办法实现‘自给自足’的。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想办法灭敌,并在同时拉拢更多人加入我们的队列中……”
伶舟絮:“那你想怎么拉拢别人或实现你说的性别分离?”她脸上的不解和震惊渐渐归为了平静,只是眉头还没松,话落,她就托腮看着萧隐:“现在确实是修真界没错,可是光终南就‘敌人’遍地走,就算你想着通过修仙来获得倒海移山之能,从而灭敌,这也确实并非易事。更不用说……”
“更不用说,我还是个五行杂灵根,而且不仅没资质还没背景没人脉更没有财力,”萧隐补全了她没说完的话:“所以絮姑娘是觉得我的打算其实很不切实际。”
伶舟絮顿了顿,可能是没想到萧隐居然会讲这么直白,可她也懒得掩饰,便索性点头道:“对。一切理论没有实践或可行性低,那么我就觉得这没什么意义。我确实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计划和念头都很不切实际。而且你这么想其实很危险的。”
萧隐:“我只是有了这个念头,甚至还没正式开始作斗争,这也会有很大的危险吗?”
伶舟絮:“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这么仇视他们,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达成目的,那么就要明白人生在世不能口无遮拦——你的这些想法放在这个时代都是实打实的惊世骇俗,只能说你运气好吧,这是遇到我,我虽然不赞同你,但是也不会傻呵呵出卖你,如果下次你遇到了别人就不一定回回都能全身而退了。”萧隐闻声不予置否。
“再者,在修真界修仙也讲究个‘道心’的。”伶舟絮强调。
前半部分萧隐心知肚明,毕竟她就是看中了伶舟絮不大可能出卖她,这才肯跟她说的,可后半部分却直接让萧隐微微一愣:“‘道心’何解?”
“这是我从终南的修仙功法上看到的东西,我不知道你们衡山那边有没有啊。”伶舟絮说:“九大境界中,‘明心’‘见性’虽然早已趋近于选拔学徒时的淘汰边缘了,但是根据境界的晋升规律来说,我们其实都不难发现修仙始终都要看‘道心’,只有‘道心’平和坚毅,这才好让人有悟性,最终在突破两瓶颈(还虚&凝真)以后抵达三传说(合道、抱朴、忘生)。”
萧隐默然片刻,忽然问道:“那这‘道心’有什么限制吗?必须得是什么样的‘道心’这才属于‘平和坚毅’?”
闻言,伶舟絮也不由愣了下,“这个书里倒是没怎么写过。我想想啊……”她皱着眉琢磨一阵,忽然抬头问萧隐道:“你知道东极真人谢自然吗?”
萧隐闻声点点头。
伶舟絮问:“那你看过《墉城集仙录》吗?”
萧隐顿了下,摇摇头:“只略有耳闻,并没有看过全文。”
伶舟絮:“那我再给你细讲讲谢自然的生平事迹。
“她是果州(今四川南充)人,祖籍兖州(今属山东),世号为‘东极真人’,自幼出家,十四岁辟谷,传说她年方廿七就在西山(今在四川南充)的飞仙石上飞升得道了。当时是贞元十年(794)十一月十二日。她白昼升天,士女数千人咸共瞻仰。临升天时,谢自然书于堂之东壁云:‘寄语诸眷属,莫生悲苦,可勤修功德,修立福田,清斋念道,百劫之后,冀有善缘,早会清源之乡,即得相见。’
“而她在东边屋子的墙壁上题的那段话也就是她道心的具象化了。”说着,她看向萧隐。萧隐握着茶杯,似乎陷进了沉思。
伶舟絮见状,也没催她回话,只是压低了声音,道:“你心有不甘,想要达成目的,虽然我觉得你要做的事太极端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这么做,那么就要率先明白你要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实话和你说吧,你这些念头之前也有人动过,后来那个人成了整个玄门的众矢之的,最后灰飞烟灭了。于是如果你还要修仙,那么你就得知道你这些执念明显就不容易让你明心见性,它会很容易让你接着受阻的。当然了,也不只是你,在这人间有谢自然这种悟性的人确实太少,因此最终能飞升的也就成了屈指可数的……”
说到这儿,她却忽然微微一滞:“不过我倒听人说,这几年出了个人,挺有意思。那好像也是个女的,出身低微,资质也不好,更没读过多少书,然而她竟然写了首诗把修仙的门道大致讲清楚,还一下子就写出了修士在修为瓶颈时的感受!而且当时她还没修过仙也没进过任何门派……这都有如此悟性,属于说相当有慧根了吧。”说着,伶舟絮顿了下,凑近了萧隐小声道:“我师兄据说就特别赞赏那个女的,这些年他还经常绞尽脑汁琢磨着和人家做至交呢,可是一直没找见……”
闻声,萧隐忽而抬头看向了她:“那首诗可是名叫《学真》?”
伶舟絮瞪圆了眼:“你也听说过?”
萧隐应声。
伶舟絮惊奇:“我还是因为我们这儿有人出去选新生然后才听说的……原来这个事居然这么火吗?”
萧隐:“那首诗是我写的。”
“啪嗒”一声,伶舟絮的筷子忽然从桌子上栽去了地上,可她没有立刻低头捡起来,而是就那么看着萧隐,看上去呆愣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