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好几次,安小六还因为没有及时破案,挨过捕头几顿板子。
他从一个曾经靠着偷鸡摸狗度日的烂人,混到今日,不但,城里置办了一个小院子,城外还有十几亩收租的水田。这一切都是他,凭着捕快这份差事钻营所得。
所以,哪怕自己在当官的眼里,连狗都不如,安小六也舍不下这一份差事。
新宁州城外
城门外,官道旁,一个草棚搭就的小酒铺。
说是酒铺,其实,就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一个草顶棚子。几口半人高的酒缸,上面放了一块长木板,权当是柜台。
会来酒铺的都是周边的一些苦力,他们有活干的时候,拿了工钱,给家里买完粮食之后,总会留下几个铜钱,走进来,打半碗淡酒,靠着权当是柜台的长条桌,几口喝完便走。
草棚里面,摆着两张已经看不出底色的小方桌,还有两条木板拼起来的长条凳。
大多数时间,长条凳上都会坐着几个男子,他们进来要上一碗酒,然后坐在长条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闲天,如果没事的话,一碗酒他们能从日上三竿喝到夕阳西下。
这几个人便安小六的长随,俗称“帮闲”。平日里,他们没事的时候要么喝酒要么到处瞎逛,一旦安小六有活要他们干,便跟了去,仗着安小六腰间官府的腰牌,狐假虎威、欺压百姓。
然而,安小六也乐得身边有这么几个狗腿子。一是,走出去身边有人捧着,威风八面。其二,很多‘脏活’也不用自己动手,自有帮闲们去做。
身边跟着这么一帮人,安小六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每个月给酒铺的掌柜几钱银子,权当是给帮闲们付了酒钱。
当然,如果赶巧捞到一两条“肥羊”,拿完大头之后,安小六也会留几钱银子打发他们。
林宗泽、王恩祖他们回到村子时,天色已晚。两人没有了心思,各自在家中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之后,又聚到了许山海的茅草屋前。
得知林宗泽他们今天交涉无果,许山海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所以,只能坐在一旁,听他们计算,如果把收成的一半粮食交给文昭象,那么村里人的口粮会缺多少。
眼下,每年的收成只能维持村里所有人不挨饿,现在要拿出一半的收成,交给文昭象,这让林宗泽心烦意乱,口中喃喃自语:“一下子缺那么多粮,上哪儿去补回来啊?”
补回来……这几个字,让许山海脑中灵光一闪,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顿时,他微笑着说道:“老哥,不用烦心了,我想到一个主意。”
“哦?老弟,你有何好办法?”看见许山海满脸微笑,不但林宗泽为之一振,就连无精打采,半倚着秸秆堆的王恩祖也靠了过来。
“老哥,你忘了山洞那边吗?赶明儿,我们一起去山洞周围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能开垦?”
“只要我们用心找,哪怕是找到十亩八亩的坡地,开垦出来也是好事啊!”既然没办法让文昭象松口,那么换一个思路,用其他方式,把缺的粮补回来,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山洞那边比村子的位置还要偏僻,许山海相信,只要用心去找,肯定能找到适合的地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林宗泽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如果能跟文昭象达成协议,等于有了户籍和身份,村里人就不用再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至于垦荒,只要花时间,假以时日,缺粮的问题总能解决。
原本坐在稍远处的江波,听了许山海的话,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了过来,说道:“林叔、王叔、小先生,小波知道,哪里有地可以垦荒。”
“你知道哪里有能开垦的地方?”话出了口,林宗泽之后才反应过来,江波之前在山贼团伙里待了三个月,山洞周围的环境肯定比自己熟悉。
“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有两大片荒地,只要稍稍平整、挖上沟渠,便是上好的水田。”江波点点头。
“那个大头领早就有打算,说是过几年抢不动了,花些钱买个户籍,然后那些地分给手下的弟兄们去种,他收租养老就行。”江波回忆起,胡养杰曾经给其他同伙说过的话。
“你确定?”王恩祖有点将信将疑。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有一次,大头领喝得有点多,带着所有人去看了那两块荒地,我便暗暗的记下了。后来有几次我出去摘野菜,还特意走去那边摘。”跑去那边摘野菜,其实江波是特意让自己多走几遍路线,免得时间长忘记怎么走。
“你估摸那两块地有多大?”林宗泽相信,在山里找两块平整一点的地不难,他关心的是,荒地有多大。
“呃……具体多我不知道,只是看过去一大片。嗯……反正比咱们河对岸的旱田要大上许多许多。”只有十四五岁的江波,哪知道一亩地有多大?所以,他只能用“大上许多许多”来形容。
“老哥,你这样问他,他也说不清楚。不如我们明天跟他一起过去瞧瞧?”听到江波的表述,许山海不禁笑了起来,赶忙替他解围。
“如果真有他说的两大块荒地,就算把这里的收成给出一半也不用担心。如果地不大,我们也可以顺便找一找其他地方嘛。”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许山海的语气轻快了许多。
“行!明天我们一起去!”林宗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