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啊,朕知你性子直,不喜拐弯抹角,朝廷事、江湖事,想必你已知晓。”
秦牧云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再行躬礼道:“监察司自设立至今,始终是陛下在朝堂、江湖中的刀,刀是兵器,自然不管棘手与否,陛下尽管吩咐便是。”
皇帝听此笑着点了点头,道:“朕知监察司你等忠心耿耿,招你来无他要事,昨日朕去玉清宫看老七,这小子一眨眼也长大了,对武林中事颇有兴趣,一说到你更是滔滔不绝,朕这皇子,心智也倒还成熟,只是自小生在宫里,没什么成就,对天下百态更是没什么认知。”
秦牧云双眸微眯,望向皇帝,道:“陛下,江湖因净尘一事搅得风云变动,此事关系扑朔迷离,为防魔教势力再起,臣愿携七皇子同去江湖处理此事。”
“好!知朕者非牧云也。”皇帝听罢拍案而起,“你的能力朕再清楚不过,老七跟着你去朕甚是放心,可是这朝堂之事和监察司...”
“陛下请宽心,臣已命监察司下六处处长尽数回司,朝堂内外臣已做安排,此次七皇子出城,随行人员只我一人,请陛下安心,臣定保皇子周全。”
“哈哈哈哈,我朝有你秦牧云真是莫大的幸事啊!”皇帝的笑声仿佛回荡在整片别院,此时守在屋外的李茂也微微一笑,安心退去,唯有秦牧云,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涟漪,漆黑的双眸下深不见底,仿佛森罗万象皆在其中。
【君临城监察司中枢廷】
秦牧云出宫后未在他地另做停留,而是回到了监察司。中枢廷是监察司下三廷之一,掌管监察司“尊”字令及“监”字令之处,被视为监察司除统领外的权利中心,因其拥有严格的保密性,中枢廷下之人皆佩戴“獬豸”假面遮掩真容,以防不轨之人。眼下,秦牧云将“尊”字令、“监”字令配发各处,中枢廷遂行监察六处之职。
“拜你所赐,自监察司设立至今,中枢廷还没这么忙过。”一位头戴幞头,身着黑衣的人出现在秦牧云的身后,唯一与中枢廷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人脸上所戴的獬豸是古铜色。
“你邓元震吃不消了?”秦牧云没有转头,兀自坐在中枢廷的台阶上,双手合拢抵在鼻底,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有屁放。”
邓元震冷哼一声,站在秦牧云身旁,双手交叉于胸,道:“为防你过于自大,翊之经我廷允许,从虎恪的二处调了一队‘乌鸦’暗中跟你进宫,事实证明,上面那位对你仍然不信任,李茂带你去的那处别院,养了200刀斧死士,身上涂满火油,腰间别了一圈火器桶,你今天但凡多点犹豫,重则boom!轻则.....”
“轻则跟‘那位’关在一起”当秦牧云说到“那位”时,眼中似有光闪过,交拢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今天跟我说话那位,多半也是个赝品,傀儡之术似也不像情报里说的那样怪奇。”
“呵,怪奇,你秦牧云当年随其他四杰一路杀到魔教圣坛,啥没见过,也只是对你来说不怪奇。”邓元震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还是觉得,带着个易碎的瓶子平净尘一事无异于走蚕丝,一路上,魔教余孽、朝廷其他派系定会阻挠,易惨死,现下你已应此事无法回寰,我建议让虎恪带二处暗中护你。”
“监察司六处均须留守君临城,圣人今日提到监察司是在引我表态,他在乎储君可更在乎自己,监察司全员据守君临城,一来可助他牵制朝堂,二来以监察司为质,牵制于我,好让我在路上保护这个瓶子,一石二鸟。”
“我认为上面那位过于自大,监察司上下文武诸人岂是能被他皇权轻易吞掉的?”
“庞卫忠的神枭军从西南回来了,正驻守君临城外的凤鸣堡。魔教东征时期,他随便一个兵卒腰间都系了两三个魔教头颅,八百人众歼敌两千余人,死伤不到三百,愣是吓得帕尔弥克在刹鸣山定军三天。”
邓元震听完本想争辩,但随即便陷入沉思,一时想不出任何对策。秦牧云见此道:“行了元震,我知监察司上下定不负我,不负监察司之名,可若两败俱伤,对谁也没有好处,此行我自有定夺。”
“牧云,自你为首席时,心中城府深不见底,自西征归来,你仿佛变了,如今天下大概无人能懂你,而现下,你又是在下一盘怎样的棋呢?”
秦牧云没有回话,缓缓起身并深呼了口气,背对着邓元震缓缓走下中枢廷台阶,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半回身同邓元震道:“吾妄以森罗万物为局,天下苍生为棋,以正公道浩气。”邓元震身躯一震,而在他背后不远处中枢廷席位后的石墙两侧,分别刻着两排大字——“以吾之血肉”“护浩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