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驱率先从屋里拿出一笔钱,交付给李驰,让他立刻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弟兄们,待李驰走后,李驱喝了口茶,捡起地上的苹果,抹了抹啃了一口。
他锤了锤头,然后招呼一个腿脚利索的弟兄,去探探油坊的情况,看看油坊的损坏程度与损失,看看还能不能及时止损,做完这些,李驱这才缓了口气,早些日子里,张麻子兴许一直观望着李家的发展,如今李家势力越来越大,张麻子自然要去看望自己。
李驱想到这里,心里很是懊恼。他怪自己没有居安思危,提前打点与张家帮的关系。尽管油坊里可能没有多少损失,尽管新建一个油坊也并不是难事,但若是认了怂,李家在街坊四邻的名誉就彻底毁了,自己的市场就会被压缩,以后谁还愿意在s镇信赖李家,与李家合作。
更何况,自己又岂能有仇不报。
李驱想到这里,愤怒不由得涌上全身,他尽力平复自己乱颤的手,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发作,生气也需要时间,他摸索着找到一个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他忘不掉父亲用血换来的代价。
李驱啃完苹果,开始整理脑中的思路。
这时,弟兄前来报告,油坊里面所有的油桶都被砸烂了,钱也被一抢而空,不过好在前一天已经把存的钱都转移到李家大院了,油也都在仓库里。
“许是我最近过得太好,太安逸了。”
天刚蒙蒙亮,公鸡刚要张嘴报晓,李驱则起了床,换了身粗布衣服,挑了一个眼皮活的伙计,二人从后门悄悄徒步走到油坊附近,如过往路人一样,凑着头看了几眼,如他预料的一样,周围的村民聚在那里,朝着油坊里面望去。
“没有李家兄弟,以后谁还能保护我们李家村啊?”
“哎,可谁能惹得起老张,我们还是老实交保护费吧…”
随后,李驱便去探望受伤的伙计们,伙计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唯一被火药枪打中的李大双,也仅仅只是体表受了些伤,此时正在和几个受伤的伙计打上了麻将。
众人见到李驱以后,十分感动,他们手中攥着拳头,眼神坚定,高呼要干倒张家,为李家赴汤蹈火。
李驱见此,站到一旁的台阶上,冲下面的伙计们喊道:
“诸位兄弟,你们好意我心领了,作为李家大哥,我甚是感动,但是我也要求诸位兄弟不要胡来。关于是否和张家屯干到底,我自有想法,安心养伤便好,谁若是有了其他心思,与张家起了冲突,那我也绝不轻饶。”
受伤的伙计很是不解,纷纷露出一副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模样。
李驱无意与伙计纠缠,给伙计们每人发了些钱票,转身带上伙计往张家屯赶去。
他们穿过庄稼地,靠着地里上坟人踩过的道路赶路,他们在高过下巴的玉米杆中穿行,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一路上净是些土路,来来往往都是些赶路的商客,直到快到张家屯附近,才是洋灰马路,周围则竟是些孤坟杂草,洋灰的尽头是大理石雕刻的龙凤牌坊,只是那龙没有点睛,那凤断了尾羽。牌坊下是一个干瘦的算命先生坐在那里,用一张黄纸铺在地上,一个碗,几粒铜钱,一本易经。奢华与财富与周围赶路的劳苦矿工无关,他们背着箩筐,手持铁镐,弯着腰,身上满是灰尘,汗水浸湿了唯一的遮体背心。
发展的快车载着机会主义者和鸠占鹊巢者一路狂飙,苦难的百姓被无情碾压,被强迫着适应发展的衍生产品,这便是福报。
“这矿山够建几十个张家屯了,可只有不到一成的钱到了挖掘它的人手中…”
望着与周围建筑毫不想干的劳苦众生,拔地而起的多层洋房,是建立在压垮的脊梁上的。
张家的雄厚与周围劳动者的疲惫并不兼容。
二人来到一家茶馆,一路上坑蒙拐骗者,偷鸡摸狗者数不胜数,他们调戏路过的妇女,吹着口哨,摸女人大腿,顺手从小贩那里顺一个橙子,就连路上游荡的野狗,也忍不住踢上一脚。
“这就是张家帮的人?”
二人要了一碗红茶,坐在路旁。
李驱一把搂住店小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