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点点头，他不擅长这种事情，交给最会宫斗的母妃再合适不过，他只要听她的哭就好了。

皇帝的轿辇来的很快，在路上他闲来无事看完了暗卫们的报告。眼神晦暗不明的将几张纸揉成了一团，扔去一旁，被轿子左边的杜栗迅速接住。打开凑着前后的灯光极速读完，杜栗心底也燃起一团怒火。

公主殿下真是脾气太好了，大皇子说话这样不堪直接挑衅到她面前，公主殿下却只是言语回击，太温柔了。

皇帝的低气压在停轿至长庆宫门后时到达了顶峰，门口迎他的除了蓉妃还有那个不争气到令他失望的儿子。

哭声刺耳，张着嘴巴哭嚎的模样真的太难看了，没有半点皇室子弟的风范，难堪至极。

“父皇！父皇啊！”跟哭丧似的，让皇帝听着心中烦的很。

“闭嘴，到底怎么了，说清楚不准哭。”男子汉怎么能哭的这么狼狈，涕泪横流的让他不忍直视。

大皇子被这一厉声吓到了，眼神不住地瞟向蓉妃，在她的示意下按计划讲述了事情经过，情到深处还夹杂着时不时的抽泣哽咽，让皇帝如鲠在喉。

“是永明太过分了，儿臣已经极力在忍耐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啊！哇啊啊啊啊啊啊！”

他眉头紧拧，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个儿子，从前总是对他严厉期望他担起身为长子大哥的责任，可现在……逃避罪责还污蔑妹妹，真让他失望啊。

蓉妃揽住哭到打嗝的大皇子，抹了抹眼泪道：“陛下，臣妾本不想在此时打扰陛下的，可看着玉绛如此委屈实在心疼，这是臣妾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臣妾……疼啊！”说着也一嗓子嗷的哭出了声，对比大皇子还是收着些的。在意着自己的妆容和表情，优雅妩媚地抽噎着。

听着这母子哭声二重奏，皇帝大手揉着眉头。

“止住！”一声呵斥将二人的恼人的哭声堵在喉咙处，两双一样的圆眼睛呆愣的看向他，在触及他眼底的不耐烦后又一起转为畏惧与小心翼翼，简直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不愧是母子。

皇帝抬起头眼神轻飘飘的放在还打着哭嗝的大皇子身上，一秒两秒，他没有说话却见他开始发抖，头越来越低快要低到地里一样。

“父……父皇……”大皇子历来是敬畏恐惧这位父皇的，毕竟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是威严且不可反驳的。他受不了皇帝不出声就这么看着他，就像是从前自己背不出文章时那样，因为接下来就是严肃的说教和严苛的加倍课业。

在这样的注视下，他真的差点就要认错了。就和之前一样，只要认错他就可以减轻惩罚也可以让父皇面色好一些。

可想起永明对自己的话，不止今日一次的……他不能退缩，他要让永明知道屡次得罪他的下场！

深吸口气，大皇子哭诉道：“父皇！儿臣真的好委屈！儿臣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永明，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侮辱儿臣！”他眼睛红肿着，脸也泛着红，整个人看上去红透了，分不清是屈辱的羞愤还是气愤，反正那个都让皇帝不喜。

蓉妃跟着道：“是呀，永明这次确实过了些……也可能是不巧心情不好，但拿自己哥哥撒气确实不应该。”她偷偷打量着皇帝表情，看他不悦及时找补着。

他的表情从出了凝华宫就没有舒展过，看到报告时的无奈愤慨到现在的厌烦，真真一刻不让他闲下来。他本以为自己还算了解这个大儿子，遇到这种事他会心虚地道歉或是不着重点想要蒙混过关。

要是他那样作态也勉强还可教化，只要多加引导他是愿意给予他重任的，可现在他居然推卸责任还理直气壮颠倒黑白。若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嗨，先帝当初可曾有过这样的时刻，此时的皇帝倒是心中复杂。

半晌，一声沉重的轻叹穿出，皇帝合上双眼再睁开时摒去一切犹豫冷然地看向大皇子，“事实如何朕都知晓，是谁的错……朕自有决断。你究竟做了什么惹永明不喜致使她如此不客气，自己想明白了吗？”

客气？她说了那样折辱他的话却被父皇轻描淡写地说是……不客气！

还有，他要想明白什么？什么叫自己做了什么才导致她不客气？

大皇子傻眼，怔愣地视线直愣愣地看着皇帝，他怎么听不明白父皇说的什么。不是他受了屈在告状吗？怎么成他的错了？

“父皇，儿臣不明白……”父皇不应该叱责永明吗？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他是受害者啊！

“永明性格一向温和，从不与他人起争执，对兄弟姐妹也是谦让宽和，从不与你们争些什么。倒是你，性子鲁莽脾气暴躁，以为朕不知道你私下是怎么对待宫人的吗。”皇帝想不通，怎么同样是儿子，二皇子的性格就温吞柔软，和玉琼的关系也很好。

“父皇……儿臣才是受了委屈的，儿臣才是被永明欺辱的……”大皇子忍不住了，这次是真情实感的涌出了泪水，眼中的不敢置信就写在明面上，令皇帝觉得荒唐。

突然的质问和情绪爆发像是用完了大皇子所有的力气，被愤怒和痛苦一齐冲昏了头脑的他在皇帝开口前就眼睛一翻昏了过去。抱着他的蓉妃反应过来，一声刺耳的哀嚎发出，“玉绛！玉绛你怎么了！别吓母妃啊！！睁开眼看看母妃啊！！”

皇帝被这一场闹剧扰的头疼，蓉妃一刻不停的嘹亮高音刺激的他额角一抽一抽的。

“去叫御医。”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一点不管地上的母子是何等的伤心惶恐，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需要清净。

回去的途中还可以听见蓉妃的尖叫，皇帝揉着太阳穴摇头，“蓉妃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挥挥手顺便让人去关了蓉妃的宫殿门，省的好事的人再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又要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