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看着我?”我瞅瞅他们几个,又指着自己,“有趣?是在说我?”
“离秋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太久了。”青山几步并到我旁边,很小声地怒道,“这‘有趣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有你这种祸水往自己身上引的?”
“我这不是……”
我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巫”打断了。祂不置可否地笑了几声,然后又开口……呃动祂的皮:“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我会逐一把能解答的都解答掉,然后就此一刀两断,我对杀你们没兴趣,你们可以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但,我精力有限,所有解答只能跟你说。”
“巫”指着我,手指对准我的那刹那,我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剩,耳边如月他们几个的喊声也是听不清内容的嘈杂。等到那些该回来的意识都回到我脑子里,我人已经站在祂面前了,一点退路都没有。
近距离看祂更渗人了好吗。
我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脏像是在超负荷运转,下一秒就要把我跳死。哥们你不是非人类吗,你说话一定要把我拉你面前窃窃私语吗,就不能建个隔音罩子什么的隔绝一下他们然后跟我说吗。
祂还真建了。
整个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拉宽拉长,时间在这里都像是有了实体化的波动,如同放慢了一般。本来我原先的位置距离“巫”也就是三米左右,经祂这么一调整,哪怕没变化也愣是调出了三千米的感觉。我完全看不到屋子的边界,就连室内陈设也不见了,就只留下我和“巫”,一个人,一个不知道算神还是什么的东西。
这么大的地儿,讲话会不会有回音啊,有的话很影响我信息接收诶。
“你想问什么?”“巫”说,“我可以看在我和你身边的某位是‘老相识’的份上帮你解答疑惑。”
老相识?杨楦玟吗?那倒也确实。蛊神和“巫”自殷商时期同时诞生,又一块儿待到乾隆三十五年,我估计我们四个全家人加起来的年纪都没这俩家伙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可为什么要看在她的份上?就因为我姑姑求她帮过忙?不至于吧,售后服务这么久的吗。
但是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你说只能跟我讲,但嘴长我身上,到时候出去了,你就不担心我转告?”
“那是你自己的事,不在我的职能范围内。”祂道。
嘿我说你这家伙还怪会小题大做。可这也太精神分裂了点,之前还是“罗木一”的时候藏着掖着跟我玩文字游戏,现在又大大方方说要给我“传道受业解惑”。干什么,职能没到位被投诉了?
“我要是转告给他们,你会把我弄死吗?”
“不会,我说过了,我对杀你们没兴趣。”
“那我可不客气随便问了啊。”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几步和祂保持一定距离,“枕河之前说的活尸眼睛问题是什么个情况?”
“两个传闻都听过了,我之前还补充了那么多,这还猜不出来?”祂扯袖子抱壁斜视一气呵成,看着像在骂我是笨蛋。
我,我咋那么能呢。我注意力又不在这儿。
“那两个传闻里提到的是两种‘尸’,眼睛是不一样的。”“巫”叹口气道,“蛊神这是看上你什么了,这么多年,眼光退步不少。”
祂解释说,在这个区域存在着两种尸:一种就是唐家的活尸,它们的眼珠是白色,依靠心脏供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不具备思考能力。“巫”有操控它们的权限,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唐家人自己来操控。而另一种,就是我听到的关于祂和蛊神传闻里的,死尸,祂给它们取名为傀尸。这类尸的眼珠呈纯黑色,依靠大脑里的蛊虫来进行活动,是否具有思考能力取决于“巫”有没有给它们这个机会。
其实活尸和傀尸除了眼睛,在外貌上也还有其他区别。譬如由于是之前死掉过的缘故,傀尸的皮肤颜色整体要深一些,而且如果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活尸的心脏处颜色要深一点,而傀尸则是额头,靠近眉心的地方。只是当时天色本来就暗,加上可能因为近视,枕河夜间视力不是很好,就没有看出来其他差别。
“那傀尸到底是算活的还是死的?”
“很难界定。”“巫”说,“如果脑子里的蛊虫发展到一定程度,那么它就会‘活’过来。”
“还有,你方才讲罗木一是你的一部分又是怎么一回事?”
“啊这个,‘罗木一’这个名字是我的,至于那张皮,你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寄生。”
“寄生?”
“是,但也不完全是。”
这个涉及到一个很复杂的事情,但也不是完全无法解释。“巫”诞生之初并不像蛊神那样具有实体化,因此祂在最开始时实际上处于没有肉体躯壳的状态,只是一团气。祂若是想要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选择一个活物,最好是人类来作为容器,自二者结合伊始,那个人类的容貌就会变成“巫”该有的模样。久而久之,被祂选做容器的人与祂合二为一,丧失掉自己的意识,成为名副其实的“躯壳”。一般说来,选一个就可以了,“巫”的能力足以让普通的躯壳永远不生不灭,当然,若是对皮不满意,也可以再选其他人,只取其皮囊。
“你现在看到的我的样子,也不过是第一代那个皮我用腻之后,按照我的喜好调整的而已。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他,几千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好用。”
“真阴啊。”我嘟囔道,“那你说我有趣……”
“你会下棋吗?陪我下盘棋吧,陈离秋。”祂忽然打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