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你饼画得再好,别人也只会觉得你是夸夸其谈。
“其实朝争的致胜之法,无非就是广交朋友,分化敌人。”
“此话听来简单,但很多人就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比如,东林党那些君子们,多数就不明白。郑都督可还记得乙巳京察?”
这个郑养性自是知道。
京察六年一次,本是朝廷用来考察官员,让能者上,庸者下的好制度。
乙巳京察时,却被东林党当成了用来排挤异己的利器。
当时东林党人杨时乔主持京察,管你是齐党,还是楚党、浙党,只要不是东林党,能罢便罢。
当时浙党的沈一贯身为内阁首辅,上窜下跳,也只保下了几个人。
此举,逼得三党只能走向联合。
从而有了后面两次京察对东林党的反击、清算。
“如今东林借拥立之功,东山再起,心中不安者,岂止郑都督一人?三党成员必也担心乙巳京察重演。”
“显然,三党并非不想反击东林,奈何东林有皇帝支持,三党只能忍气吞声,若是谁能截断皇帝与东林之间的纽带,郑都督以为,届时三党会如何?”
“自是群起而攻之。”
“然也!”秦风笑了笑,徐徐说道,“眼下朝堂看似纷乱如麻,波诡云谲,实则,郑都督只须抓住一个关节,便能稳坐钓鱼台。”
“司礼监!”
郑养性终于动容了,若是朱常洛在位,想把手伸进司礼监自是行不通,但若是皇长子朱由校继位,情况便不同了。
皇长子还是个懵懂少年,自小长在东宫,有如囚徒,至今未出阁读书过,只要掌握了司礼监,岂不就等于掌握了这个皇帝?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皇帝和皇长子身上,秦风却能穿透迷雾,准确地指出司礼监这个关键点,这种快人一步的眼光,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到此,郑养性对秦风的态度,终于开始变了,他亲自给秦风斟了一杯酒。
秦风接着道:“皇长子长于高墙之内,可谓少不更事,东林党无论是想抢占拥立之功,还是想与皇长子建立长期的紧密关系,都需要一个人作为纽带。”
“王安。”郑养性喃喃地说道。
秦风笑了笑,举起酒杯轻呷了一口,然后才说道:“王安不仅与东林党过从甚密,而且以他在东宫的资历,将来任掌印太监的可能性最大;据我所知,近来兵科给事中杨涟也跳得颇高,若能让他也消停一下,更好。”
郑皇贵妃虽然搬出了乾清宫,但仍未甘心放弃太后的封号,特别在朱常洛病危后,心思就更活了,这些天一直在积极拉拢李选侍,而李选侍根基太浅,缺少外援,也需要郑家的支持,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但郑养性却担心,就算费尽心机,成功把李选侍推上皇后之位,自家的诉求只怕还是会落空。毕竟李选侍一但成了皇后,肯定不希望还有个太后压在自己头上。
更何况李选侍身份过于低微,想把她推上皇后之位哪有那么容易,郑养性正为此苦恼。
现在,秦风突然给他点出了另一条路,一条阻力和风险都更小,而收益却可能更大的路,如何让人不意动呢?
人在局中,如坠迷雾,加上利害攸关,往往很难跳出来看清全局。
经秦风这么一捋,郑养性不仅看清了路径,而且感觉可操作性极强,心中暗喜,却不忘问道:“本督与秦老弟素未平生,不知秦老弟为何要帮本督?”
秦风坦然道:“我有一事想请郑都督帮忙,再则,自也想求个上进。”
“求上进?”
“然也。”
“哈哈哈......好个求上进,妙哉!”
席散。
郑养性一出鹤鸣楼,便吩咐家中管事郑维忠去查秦风。
秦风的信息不难查,郑维忠按图索骥,不到一个时辰便查得八九不离十了。
郑府书房,烛火摇晃,听完郑维忠的禀报,郑养性追问了一句:“你说他此次入京是准备来买官的?”
“回老爷,当是不假,李家三郎李渔在牢里把此事交待得清清楚楚,秦家由行商转为坐商后局面颇为艰难,因此想给秦风买个官。”
郑养性点了点头,这和秦风“求上进”的说法就对得上了。他接着问道:“那秦风死而复生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此事确实颇为蹊跷,据钱三江等人说,他们几人都确认过秦风已死,才让李家带走尸首,结果秦风回到李家后,便又活了过来。老奴倒也听过,人说有假死之事,前几年猪市口有人遭雷劈,脉博呼吸都没了,家人裹以草席草草下葬,结果第二天那人竟自己回来了,此事当时在坊间流传甚广,据说此人至今还活得好好的,这秦风大概便是类似的情况吧。”
“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啊,你再暗中查查。”
“是,老爷,那李可灼等人还放吗?”
“无关紧要的角色,不妨先卖他个人情,更何况,路虽然是他指出来的,但咱们怎么做却无须他知晓,便不用担心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