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10 打人就打脸(2 / 2)水浒小日月首页

从二月上旬一直持续到三月中旬,想玩视而不见都不能够。

徽宗害怕了,他不知道这是一个自然现象,认为是招来了天怒,上帝出来给他拉警报了。于是下令销毁天下所有的“奸党石碑”,一块都不许留,对奸党和奸党子弟的处罚也稍稍有了放宽。这一点他还真不如王安石,人家老王的名言是“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用粗话来说就是,一切全都是狗臭屁,只有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绝对的生猛生硬,一硬到底。

水宋世界的人不懂什么逻辑学,却也本能的会去发问:

上天示警了不错,可上天也没有明白地说你哪些事情做错了,你怎么就知道是这个奸党案办得不地道、是你做错了、是你亏心?怎么就知道不是别的事情做错了?你也当了几年皇上了,就不会是别的事情做错了?再往下推论就是,是不是你原来早就知道把人家打成奸党是冤枉的,还是要昧着良心去做?那你不就是个混帐王八蛋么?

石碑是砸毁了,可你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给人家奸党平反呀?为什么还要讨价还价呀?

如果奸党不奸,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新党就是奸党,就不该再照他们的法子来办事,可你徽宗不还是在用王安石的那一套么?用的还是加强版的呢。新旧双方是对立的,是水火不容的,只能有一个是正确的是不是?不能自相矛盾是不是?你还是不是中国人?知不知道自相矛盾这个典故?

只要是人,只要还有起码的思考能力,起码的求知欲,都会本能地提出这些疑问,并寻求解释。

但无论怎样去回答,皇帝都是错的,徽宗都是错的,错得离谱错得肮脏下流。徽宗智慧超群字写得好,蔡京智慧超群字写得好,面对这种逻辑上的死结,他们也是无计可施,提供不出来一个标准答案。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不许提起,不许发问,也不许去思与想。不习慣?那就去适应,慢慢就会习慣的。那些不会适应的,就让禁军和皇城司教他们适应。

对,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因为不管怎样回答皇帝都要丢大脸出大丑。

秦始皇之后、宋神宗之后、宋哲宗之后的又一位千古一帝就此横空出世了,那就是宋徽宗,他直接取消了思与想。百姓官僚不许思想,拥有思考权的徽宗本人也主动放弃了思考,因为思考会让他产生自我怀疑,带来情绪上的痛苦,他那虚弱的小心灵完全无法承受。

失去了理性和逻辑的指导监督,就只能靠拍脑袋做事,凭感觉做事,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这就连唯心主~义都算不上,因为就算是唯心主~义,也是要讲一点逻辑的,只好说是唯情绪主~义——爷喜欢怎样那就怎样,就是这么任性。

完全不用考虑什么政策的连续性、统一性,完全不用再担心政策前后矛盾驴唇不对马嘴。摆脱了一切约束,徽宗君臣获得了绝对的行动自由,他们象一群拥有无穷资源无限宠爱的孩童,尽情地在赵宋帝国的土地上肆意造作,尽命疯狂地舞蹈。

他们拼命搜刮、使出吃奶的力气来压榨百姓的血汗,逼得老百姓不得不溺死婴儿,不得不冒死流离逃亡,逃到辽国金国去做二等公民,同时他们却又修建养老院、育婴所、孤老院等“领先世界的社会福利”机构。(“多止育两子,过是不问男女,生辄投水盆中杀之。)

他们设立类似福利医院一类的机构,施舍医药,却又死命垄断医药行业,高价出卖药材药品。

他们以文抑武,却又容许那些世代将门盘根错节,容许将帅经商赚钱、吃空饷,容许武将喝兵血。抑来抑去,武将军头的势力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听话。财政收入的大头都拿来养兵了,军头们赚足了钱,子子孙孙享受了五七八代的富贵,却就是不肯出力打仗,要么就是一触即溃。榨干了老百姓来供养军队,结果却是鸡飞蛋打,哪一头都没能守住。真是割了鸡巴敬神,神也得罪了,自己也疼死了。

如果澶渊之盟是对的,一百多年来跟北边辽国和平相处是对的,是有效果的,如果一百多年来,两国的几代君臣还算是有点见识的,既使不谈道义只说实力和实利,那就不该背弃这个盟友去跟金国结盟,转头去背刺辽国。但他们就能这么做了,毫无心理负担,也就把自己拖入了深渊。

做了小人那就该把小人做到底吧?能把小人做到底也行,错。在金宋的“夹击”之下,辽朝很快灭亡,宋朝君臣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只是觉得阴冷。徽宗君臣为了驱寒只能不停地活动,派人联络金国境内(辽国只剩下一个流浪到中亚的西辽了),联络那些投降了金国的原辽国降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人家”晓以大义”,劝说这些人背叛金国再跟自己结盟,联手对付金国,双方努力恢复辽国,退回到澶渊之盟时的状态,双方共享万年太平,共同统治老百姓。

你也不想想你们才背叛辽国几天?你真以为草原人都是野人没有记性?你他妈忽悠谁呢?你这是人干的事么?北宋的人还没离开呢,这些原辽降人就向金国人报告了北宋君臣的痴心妄想,然后坐在一起痛骂:这他娘的都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么?他们到底还有没有脑子?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们就没有脑子?

那个时候金国还在消化征服辽国后的胜利果实,不想马上就撕破脸,也就装作不知道,糊弄过去了,还跟北宋签了和平条约。

既然跟金国签了约,在和约中明确约定不许接受对方的叛逃人员,这边墨迹还没干呢,原辽国降金的将领张觉可能是被忽悠瘸了,带着一个城市叛变投宋,徽宗君臣还就能收留接纳了。你们当然是无所谓的了,你们自由任性慣了,可以拿着条约当擦屁股纸,金国也就必然会拿条约当废纸么?不声不响地接收零星的逃百姓也就罢了,还接受成建制的叛军?成建制的州府?你当金国人眼瞎?

金国拿着条约找上门,他们又害怕了,杀了这个倒霉蛋张觉,把脑袋给金国送了过去。结果引起郭药师叛乱降金,充当先锋引领金兵一路南下。

金兵走到都走到半路上了,徽宗传位给儿子了,撂挑子了。这个传位有什么意义?是想吓唬金兵么?难不成这个儿子有什么超级神通,有他上位就能万事大吉了?

再说一件小事插曲,也就是那个老蔡京。宰相这个活,蔡京他要是干得还算不错,那就老老实实地让他干,你省心他也省心,你玩个四上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宋实在无人可用,就是离不开老蔡?还是国家太小,安顿不下一个人吃闲饭?就算是遛狗,你这种遛法也是对狗的污辱。

太原保卫战,金兵以逸待劳围城打援,宋兵一拔拔地排着队地送人头,前赴后继地无怨无悔,君臣上下满朝文臣武将就没有一个能看明白了的,直到那点“精锐”的老本败光丢净后才认了命不再折腾。也真没办法,几十年都不思考了,大脑小脑全都没有开发利用过,已经丧失反应能力了。

至于到了最后关头在东京城城墙上跳大神,那只是弥留之际的手脚乱动垂死挣扎罢了。

有人说北宋的灭亡是一场偶然,是“小既率事件”,北宋属于“猝死”,金国属于偷袭得手。这些人完全无视一个事实,那就是金国是怎样灭辽的?也是偷袭么?

这块党人碑就是北宋灭亡之路上的一块里程碑,因为它彻底断绝了思想,也就标志着这个权力从此进入了迷狂路段,一切都在加速,再也无法回头了-----除非徽宗在飚车的时候猝死。

没想到砸毁党人碑才过去不多三四年,几乎是一夜之间,有人会跑到皇帝家的大门上张帖这份党人碑,这等于是抓住了徽宗的衣领子,对着他的小脸蛋左右开弓地狂甩大嘴巴子,往他嘴里硬塞自己过去拉出来的臭屎。

恼羞成怒之下,估计徽宗已经摔碎了成吨的官窑磁器,痛骂了一批又一批爪牙走狗。蔡京被罢相,说不定也跟这事有关。

明知道最终不会有什么结果,武楝还是觉得很痛快,痛快呀,痛快。

武楝心情大好,用几百个钱打发走了老贼,带两个孩子出来逛街放风,一边胡说八扯。

从新宋门沿外城城墙往南,御河分为两股,通过两道水门进出城墙,江南的漕船进出方便,行人步行却是受阻,这一片地方又分布多个仓场货场,市情风貌也为之一变,更加的野性张扬,令人心胸开阔。

河边枯柳树下,一个江湖汉子正粘了一个场子卖艺。说几句江湖口,刺几下枪棒,就端起盘子来叫卖几样膏药。

一大两小三个人刚刚赶过去找了地方站妥当,还没有看上两眼听上几句,就听身后又人喊道:“不好了,大虫来了!”声音与其说是害怕,更不如说是兴奋与期待。

武楝小的时候,阳谷县有个疯疯傻傻的老人,很是喜欢吓唬小孩子。傻子常年在城里城外穿梭晃荡,行踪无定的,很不容易碰上,真要是碰上了,小的孩子或许会害怕,大点的孩子就很兴奋,高叫黑傻子来了黑傻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