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女子抬起枯骨双手,捂着脸庞,如泣如诉的呜咽声从指缝间渗出,哭泣许久,她抬起苍白枯骨的手,覆盖在褶皱的面皮,往下一抹,整张面皮就这么被剥下来,古铜镜面内只有森然骷髅。
砰的一声,被剥下来的面皮燃起幽绿色火焰,被焚烧成灰烬,她的枯骨手掌又缓缓往上一抬,重新覆盖一张苍白无色的容颜,若非面色呈现病态,她便如待字闺阁的美娇娘一般无二,年轻秀美。
嫁衣女子抚摸着新换上的面皮,欣赏着古铜镜面内的容颜,又拿起眉笔,一如往常对镜梳妆,勾勒容颜,看着精致容颜痴痴笑着。
……
陆煊听的仔细,觉得这宅子深处有嫁衣女子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他之前在山神庙与老道人和圆脸小姑娘交谈过,高家庄的确是充满邪性。
老道人和圆脸小姑娘就是接了高员外的买卖,而掏空了‘家底’,最终落荒而逃的。
只是他心中仍旧存在些许疑惑,老道人与圆脸小姑娘是应高员外的邀请,前去降服嫁衣女鬼,为何他已经进入了这座邪门的宅子里,却始终没有见过高员外,只是看到提着灯笼的老妪。
高员外去了哪里?
“陆煊……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座宅子没有半点生死,像是一座死宅,荒山中的坟茔,还有那个提着红灯笼的老妪,鬼气森森,或许也根本不是人。”
张坚声音沙哑,瞳孔收缩如豆,仿佛看到了世间绝世恐怖,死死攥紧手中生锈铁剑。
他喜欢阅读百家典籍,经常能从那些闲情偶寄的读书笔札上,翻到一些无奇不有的鬼魅精怪,故人故事,大体上分两种,一种脂粉旖旎,类似狐魅爱书生,再就是眼前这种,鬼气森森,即便天黑时入住,咋看庭院深深,雕梁画栋,侥幸活到天明时分离去,就会变作狐兔出没的荒冢哀坟。
他哀叹一声,悔恨道:“陆煊,真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身陷险境,早知道这座宅子如此阴森鬼魅,我就不会靠近了。”
陆煊听到张坚的自责言语,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打趣道:“你可是读书人,精读百家典籍,又在锈剑十九式当中颇有心得,练剑万次,若是这座宅子当中,当真存在阴森鬼魅,届时你出手,一剑斩之!”
张坚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太抬举我了,凭借我哪点微不足道的功夫,怎么可能做出斩妖除魔这等事情出来?”
说这话时,张坚悚然而惊!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窗户外,双眸当中透露着呆滞,整个人像是被道箓定身一样。
“你怎么了?”
陆煊一脸古怪,抬起手在张坚的面前摇晃着,却见张坚怔怔望着前面,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前面。
“陆……陆煊,那,那是什么?”
张坚声音发颤,惊恐万分,他害怕极了,仿佛看到了世间极致的恐怖。
带着疑惑,视线顺着张坚所指的方向,陆煊望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魂出天外。
雷鸣骤闪,窗外一双猩红的眸子正直勾勾透着格子窗盯着他们,天昏地暗,无法看清人影是何物,只是感觉好似鬼魅。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陆煊猛然断喝,瞬间抓住张坚手中的生锈铁剑,径直抛掷过去,鬼魅精怪现世,本以为会有一场凶狠厮杀。
不曾想,生锈铁剑恰好钉在窗口上的刹那,站立在窗外的鬼魅精怪没有半点反抗,只是一个闪身就直接跑了。
陆煊一个箭步冲出,瞬间掠至房屋外,本想抓住对方的行踪,却发现对方早已经不知所踪,不知逃亡何处。
戒备般环顾四周,天地浓厚雨幕,暴雨倾盆,他瞥了眼插在窗子上,还处于震动当中的生锈铁剑,抬起手,将之抽出,回到房间。
“那是人还是鬼?”
张坚惊恐的开口询问,他刚才盯着窗口许久,那双猩红的眸子历历在目,回想起来,惊悚至极。
“没看清……”
陆煊将铁剑还给张坚。
“邪门!太邪门了!”张坚声音发颤,沙哑道:“陆煊,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瘆人,太瘆人了。”
“外面暴雨倾盆,没有办法离开,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陆煊在说话时,拿出数张威力巨大的道箓,这些道箓被他悬空在房间周围,轻声道:“不要谎!有这些道箓在,这座宅子再是邪门,我们也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
“陆煊!”他的话一落,张坚再次怪叫道:“又,又……出现了。”
陆煊豁然转身,望向窗外,结果看到窗户外边一片通红,映照出一张苍老脸庞,沙哑出声道:“两位公子,如此慌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接待他们的老妪听到了动静,来到了房屋外。
“没事,没事,是我多疑了。”
见到是老妪,紧张的张坚当下松了一口气。
老妪道:“天色已晚,两位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着,她转身就准备走。
“等一等。”陆煊叫住了老妪,来到她的面前,望着红灯笼微红光芒照映下老妪那张枯瘦如柴的脸庞,询问道:“老婶,这里是高府,我想知道怎么没有见到高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