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电闪,匍匐在浓厚雨幕中的宅子忽明忽暗,老妪那张苍老面庞在如此阴冥环境中,愈发显得森然与恐怖。
“公子,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早些歇息,明日雨停,早些离开便是。”
老妪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劝告,陆煊自然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但他却置若罔闻,盯着老妪那双清澈,与她年龄不符的眸子,说出心中的疑问道:“刚才出现在窗外的那双猩红眸子的主人,想来是高员外吧!”
此话方出,陆煊能够明显感觉到老妪神情一怔,仿佛是被戳中心思,这让陆煊愈发坚定心中所想。
回想刚才见到高员外的场景,猩红眸子、发丝凌乱,如同失了魂魄,丧失心神……高员外定然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与公子无关!”
老妪不想过多纠缠,低声呵斥后,转身便要离开。
陆煊见状,一个闪身,拦住老妪的去路。
“和我说说,这座宅子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座宅子藏风纳水,是一座难得的钟灵毓秀之地,怎么会显得如此的阴森鬼魅,犹如一座坟茔?”
“我说了,此事与你无关!”
话落瞬间,凛冽杀意陡然倾泻,老妪拢在袖中的手,爆绽出一抹寒光,直杀陆煊。
图穷匕见,是一记袖中剑!
剑锋上萦绕着一层浅淡道元之力。
“修行之人?”
陆煊微眯双眼,杀招袭来,侧身轻松躲避,而后,握掌为拳,一拳砸在老妪手臂上,打掉袖中剑的同时,势大力沉的一拳也让老妪撞在墙壁上。
老妪仍旧想要反抗,但陆煊一一步跨出,瞬间来到她的面前,抬手反手一叩,抓住老妪脖子,将之死死压制在斑驳土墙上。
“现在,还不愿意说说吗?”
陆煊松手,盯着老妪,冷冽的眸子变得柔和,轻声道:“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你我之间,存在巨大的实力差距,若是我不愿意,你是断然无法轻易离开的,将事情的一切告诉我们又有何妨?”
老妪唉声一叹道:“非我不愿意告知公子关于这座宅子的详情,而是若是公子知晓,插手此间之事,只会让公子陷入险境当中,不如安心度过一晚,权当无事发生,待到明日早些离开。”
陆煊听到这番话,感受到老妪话里中的真情实意,道:“将事情告诉我们,当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好提前防范。”
房间内的张坚这时也走出来,抱着生锈铁剑,颤巍巍道:“老婶不妨说出来,不然,你这样……我害怕!”
老妪面露犹豫,终究是下定决定,点头道:“也好!就告诉你们,也免得今夜再起风波。”
穹顶雷鸣电闪。
风雨如鬼,人如鬼。
“诚如你们认为的那样,方才你们所见到的的确是高员外,高员外之所以如此模样,是因为他已经疯癫了。”
“疯癫了?”
陆煊一阵错愕,在山神庙,他听老道和圆脸小姑娘说过关于高家庄的事情。
高员外曾聘请他们,降服宅子当中的嫁衣女鬼,让他不解的是,既然高员外已经疯癫,神智不清,又怎么会做出聘请师徒二人降服嫁衣女鬼这等事情,显然不合常理。
陆煊将与老道和圆脸小姑娘谈论的事情全部讲述给老妪听,同时,他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妪说道:“聘请高人降服嫁衣女鬼的人,不是高员外,而是我假借高员外的名义。”
“是你?”
“对。”
陆煊恍然,旋即,似是想到什么,道:“这座宅子藏风纳水,钟灵毓秀,不可能藏纳阴邪鬼魅,嫁衣女鬼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水极佳的地方,往往可以镇压诸邪,嫁衣女鬼出现在这里,显然不合常理,且,这座宅子距离河谷三城比较近,河谷三城的镇守使不可能感知不到嫁衣女鬼的存在……这座藏风纳水的宅子,变成这般阴森鬼魅,果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老妪道:“公子有所不知,宅子深处的嫁衣女鬼,不是别人,而是高员外的结发夫人。”
陆煊和张坚顿时面面相觑,纷纷一脸惊疑的望着老妪,只听到老妪娓娓道来,讲了一段故事。
十年前,高员外还不是高员外,只是一位寒窗苦读的书生,他与青梅竹马郑伊人互相之间,情投意合,两人私下订終生。
后来,高员外外出求取功名,一去经年,数年未归,郑伊人则是在这座宅子当中苦苦等待。
风霜雨雪,春去秋来,高员外始终杳无音信,而郑伊人为了曾经的诺言,仍旧在这座宅子当中苦心等待,不曾有半分怨言。
某一年,郑伊人终于等到了消息,沉寂多年的宅子外面变得喧嚣异常,郑伊人以为是她苦心等待多年的郎君求得功名回归。
不曾想,走出宅子的那一刻,郑伊人遭遇到了匪寇的入侵,他们抢杀打砸,无恶不作,对这座宅子中肆虐,并且,欺凌侮辱了郑伊人。
郑伊人不甘受辱,含恨自尽,待到高员外求取功名,成功归来,郑伊人已经成为一具白骨骷髅。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员外肝胆俱裂,痛苦万分,为了将郑伊人留在身边,他寻到了走旁门左道的修士,在他三魂六魄中抽离出一魂两魄,封存在郑伊人的骷髅内,又利用宅子当中藏风纳水的风水格局布置阵法,躲避河谷三城镇守使探查的同时,也将郑伊人培养成伥鬼,以此达到将郑伊人永远留在身边的目的。
……
听完故事,陆煊与张坚不禁感慨万千,高员外与郑伊人真是用情至深,可惜人鬼殊途,不然,两人之间的爱情,又是一桩可传颂世间,让人称赞的佳话。
“他们二人,既然如此恩爱,虽然人鬼殊途,你为何还要选择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