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不算。”我说。
“那我真没有读过,”可旺说,“我就读过课本里的那几段,原著实在看不下去。”
“这么好的书都不下去,你还能读什么书?”我几乎是要尖叫起来。
正当我准备好好表现我的优越感的时候,可旺看到一位西南老乡。
他们外地人一遇到老乡人,简直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瞬间就相互吸引,然后就不管不顾地聚到一起,开始叽里呱啦地说着他们的本地话,把我们整个世界都当空气了。
可旺只跟我们喊了一声“我老乡”,然后就走了,屁颠屁颠地走了。
我真不明白他们外地人和外地人之间怎么一点设防都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汪汪,仿佛是莫名其妙的就亲密了。
我们城里人就不会这样,同一个城市的人,见面了,不互相躲开,不互相鄙视一下,就已经算是很文明了。
我对我们城里人的文明拥有无上的优越感。仿佛我们这些城里人都是站在世界之巅,俯视着外地世界的芸芸众生。
就比如我此刻拿着这装帧精美的古籍版《红楼梦》,那逼格就比他们高一样。
世界上很多道理大抵是相通的。
他走了,现在我身边空出了一个座位。
因为空出一个座位,所以我们要开始面临很多艰难的选择。
人是因为有更多的选择,才有了烦恼的。
桑海叫我坐出去,免得别人过来把位置占了。
这就涉及到一个道德问题。
空出来的位置要先占着,占着了,可以等有咱们班同学到来的时候,让他们坐,因为这个第二排靠过道的座位,简直就是商业街上的黄金地段,坐在这个座位上,伸懒腰,上厕所,伸腿,等等,诸如此类的,都很方便。
我在想,这么好的座位,我们霸着,合适吗?
就是这一念善,我犹豫了一下。
等我准备挪动时,就感觉有人站在旁边了,因为此刻一股幽香袭来。
我转着抬眼一看,可不得了,是个女生,是个脸蛋红扑扑、肉肉的、圆圆的女生,一头浓密的黑发,沿着两边的耳根往后披散。只见她中等身材,体态圆润。
关键是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两颊白晳若雪。
“这里有人坐吗?”她说。
“啊?”我说。
我咧开大嘴,惊讶得像断了片的人。
这个时候的我,不是不知所措,而是连不知所措都不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我竟然会对着一个女生,张开着嘴巴,还忘了说话,
我想我真是醉了。
一定是有一种醉,不是酒醉,而是迷醉。
直到她突然勇敢的笑一下,我才如梦初醒。恍惚间,仿佛刚才灵魂出窍,与世隔绝。
我赶紧感受一下我的嘴巴,准备说话。
我还没吭声,桑海就已经回答:“没人,没人。你坐吧。”
桑海还扯了一下我的衣袖。
我已然完全回神清醒。
她坐下来,偷偷地笑了一下,我感觉好尴尬。
我这才发现,她其实不是一个很美艳的人,她脸上还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
她还在笑,我不无法理解自己刚才的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