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筒还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的时候,便见他从身上摸出碎银递给自己:“我再买几只碗。适才在家中生气,把碗摔了不少。”
旁观者哄堂大笑。
“还未曾感谢刚才那小姐。”吴筒正待寻找,却见那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女早就不知去向。
“谢小姐果真擅于百家,你是如何知道的呢?”曹植不无欣赏,对现代人来说这是常识,可如此一个娇小姐大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又有几个懂物件的?
“我家药童以前熬药时候心急,每每将药汁药渣倒出后便急于清洗,没少弄破药罐。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药罐的问题,后来才发现井水太冷而药罐太热的缘故。”谢令裳声音清甜,步履轻盈,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举一反三,小姐聪慧。”曹植回过神来,耳垂绯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礼。
却见谢令裳的心神早已不在此处,灵活的钻入拥挤的面具铺面前,拿了一个水蓝色的蝴仙面具覆于半面,只露出那婉转双蛾远山色,曹植又一次失神在原处。
谢令裳正要把面具放回摊位,却未注意到一辆失控的马车正朝她疾驰而来。
曹植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一幕,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一把将谢令裳拉入怀中,一手揽过她的腰肢,马车于耳边呼啸而过,谢令裳被曹植护在怀里,她能感受到他的臂膀和急促的呼吸。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的喧闹声、叫卖声都变得遥远,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两人的心跳。
直到马蹄声远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亲密。他立刻松开手臂,低头看向怀中的谢令裳,生怕唐突了佳人,而此时她的脸颊也烧的厉害,染上两抹红晕,如天边流霞。
“谢姑娘,你,你没事吧?”
谢令裳抬起头,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慌,但更多的是感激和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她轻声说道:“多谢大人相救,我无碍。”
曹植松了一口气,退后一步,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她不敢再看曹植的眼睛,只好低下头。
唯露出皎洁的侧颜映入他的眼帘,如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此刻曹植方知何为芳兰芷,雨前茶,只怕是今生情线已缠,再难疏解。
*
曹植原想随杨修在南郡多走访几家绣庄,当杨修问起为何对这妇人之事上了心,他却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模样。
只是他尚未寻遍南郡,就被一封莫名其妙的婚书和邺城信件催了回来。
在这乱世,曹植可是想牢牢抱紧父亲的大腿的。即刻启程赶回江陵寻个究竟。
看着那一卷红彤彤的婚书,曹植脑中一阵发懵,这怎么就定下来个侧室和妾室?
他面色难看,手握着婚书在桌上轻轻敲打着,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此刻他只觉得大红色格外刺目。
“叔父,这封信和婚书,来得太过突然。”曹植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忧虑,“我从未上书说过要迎娶蔡家之女,也并未与蔡瑁直言过什么,父相连我这府中来什么人,请什么大夫都一清二楚,可植并无心婚娶之事。”
崔琰站在曹植的身旁,神色同样凝重,“依臣之见,若说丞相清楚公子家中客人,倒也正常。总之,这婚书既然出自丞相府,想必是丞相和夫人的意思。再者,蔡瑁与丞相有旧,若他真的有意结亲,私下与丞相相商,也非不可能。”
曹植眉宇深蹙,顿时不虞,“我原以为那蔡瑁是个安分的,没想到喜欢在背后做文章。”
“蔡瑁此人,虽然心思深沉,却也并非小人,当属有所为亦有所不为。我想他除了想向公子示好,以表拉拢,并无他意。若公子实在担心,我们可暗中调查一番。”
曹植默认了崔琰的话,脸色却仍然冷峻疏离。
临近午时,日光高悬。
随从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大人,午膳已经备好,今日厨房特制了您喜爱的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