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您多么仁慈，您减税，您发粮，您放过我女儿吧，我求求您了，我，我女儿长得漂亮，您收她作奴仆吧，求求您不要杀她，求求您……”

“起来。”余启感觉跟平民相处时，说的最多的就是“起来”。

侍卫无师自通，走上前去强硬扶起妇人，没想到轮到男人跪下，而后一发不可收拾，老人和另一位女儿都跪倒在地，其他侍卫深知余启的性格，赶忙冲上去阻止老人磕头。

只有爱丽丝仍抿着嘴与余启对视。

“起来。我又没说要杀她，起来，我们慢慢谈。”余启按下不耐，说道。

听见这句话，几人停下磕头的动作，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像是看到了希望。

见他们还算听得进去话，余启颇感满意，说道：“现在可以站起来了吗？”

男人神情有些挣扎，决定身先士卒，一点点慢慢站起来，看见余启露出满意的神色，才弓着腰跑去把妇人也扶起来。

余启指着妇人，她头上满是伤痕：“很好，把她带去休息，清理好伤口。现在来谈事吧。”

看着爱丽丝，余启说：“作为北境的领主，我想我有权了解你的基本情况。”

爱丽丝不想回答，她依然不信任眼前的王子，如果余启的目的是让她当陪床，她就立刻寻死。但理智迫使她开口：

“是的，王子殿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启也不客气，直奔主题：“你的伴生能力是什么？可以为我展示一下吗？”

“回王子殿下，我的能力是治愈，可以隔空治疗外伤。现在过于饥饿，无法施展。”

“好吧。”余启点点头，“饿也没办法，我没带吃的过来，我侍卫们等会儿还要工作，他们的干粮不能分给你。”

继而问道：“有没有犯罪记录？有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没有。”

“好。”底子干净，能力无害，而且暂时用不出来，那好像也没什么好问的，余启干脆发出招揽：

“如果你确实能治疗外伤，那么对我来说非常有用，愿不愿意跟我回城主府，测试一下你的能力？北风城医疗条件很差，你的能力至关重要。”

爱丽丝试图从余启眼睛里找出哪怕半点邪念来，结果一无所获。

事态发展有点超出她的理解，王子不打算杀她，也不打算把她交给教会，好像也没有垂涎美色的意思，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难道真就是觉得她很有用？

别开玩笑了，她是被光明神诅咒，是世人所唾弃、憎恨之人。

可他的眼神如此干净，像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坦然，平和，他甚至不喜欢别人跪拜。

沉默几秒，爱丽丝试探道：“假设我拒绝？”

“……我个人希望你不要拒绝，工作方面，你暂时只需要担任‘流动医疗人员’，在有需要的时候为人疗伤，除偶尔测试一下能力之外，也没什么要做的。工资方面，暂定为20银币，包吃包住。”

“工作与工资不匹配，王子殿下。我不认为在城主府游手好闲的我应该得到这样的工资，如果另有图谋，还请您直言。”

这精灵还真敢说，余启解释道：

“前期没什么任务而已。我打算建立一个集中的医疗场所，为每个领民提供治疗服务，到时候你就有得忙了。”

爱丽丝张张嘴，对余启的设想感到不可思议，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建，因为我们需要。你不觉得吗？领民需要一个医疗场所，我称之为医院，有病痛时不用在家硬熬，可以去医院治病，我要把医院开遍整个北风城，让所有人不用走多远就能治病。”

爱丽丝难得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余启说的话在她听来简直莫名其妙。

一个贵族，为什么要关心领民的病痛？假如真的建立医院，对领民来说确实是大好事，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爱丽丝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开口，说出的却是意料之外的话：

“可我是邪魔种。”

“邪魔种怎么了？”爱丽丝看到余启的眼睛像夕阳下的河流一般微波粼粼，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你没做过坏事，仅凭一个连选都没得选的身份，就要定你的罪？太荒唐了。”

余启转了一圈，继续说道：“而且你看我，我也长得不一样啊，没有种属特征。我跟你们说不定是一样的呢？可惜我没有伴生能力。”

是吗？这很荒唐吗？爱丽丝有点分不清，荒唐的到底是这位王子，还是这条出生起便烙印在她们身上的罪。

“可是…邪魔种的说法存在了千余年，千余年都是这样来的。”爱丽丝喉咙有些干涩，“从来如此。”

余启露出一个她看不懂的笑容，像微风拂过平原，引得小麦躬身致意。他说：

“从来如此，便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