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叔害了痨病,小季姐不得不在将要升中学的时候辍学。她要代替父亲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家中生活的重担落在了她的肩上。
记得有一天,刚吃过早饭,妈叫我到南院小季家去,陈家人手少,去帮着干点活。反正礼拜天也闲待无事,我走进院子时,只见外屋里浓烟滚滚,烟漫过门溢在院子里。小季正扑扑地向灶坑里吹气,只见烟团,不见火苗。看样子她家的早饭还没做好。我悄悄地走过去,扒拉一下她那晃动的山羊犄角般的小辫子。
“谁?”她跳起来,一双被烟熏得红红的眼睛瞪着我。咦,乖乖,白嫩的脸蛋上抹上了道道炭痕,她简直成了古戏里的小花旦。我止不住大笑起来。
她不知道我笑什么,生气了,拧住我的胳膊。我哀求着,把她拉到里屋的镜子前。
小季先是一怔,马上笑了,松开手,瞪我一眼:“妈怕干活去晚了队长扣工分,没吃饭就走了。我刚给爸煎完药让他喝下。你快帮我生火,我去淘米。”说完,边擦脸边收拾东西去了。
小丫头,真会抓“临时工”!我向她挑衅地刮下鼻子。来到灶前,妈呀,我气得差点没骂出声来,堆满一灶坑的,都是些圆溜溜的木棍子,昨天又下点雨,挺湿的,能着吗?这个急三忙四的小千金,柴不劈怎么能烧呢。得,以后谁要摊上这样的小媳妇,不把鼻子气歪才怪呢。突然,屋里又传出她那火烧火燎的声音:“糟了糟了,米还不够一顿的呢!”
我装作没听见,仍旧生火。她从屋里出来,看我一眼:“火要旺旺的,不能耽误米下锅!”说完,哗的一声,把一碗米倒进盒里,拿起水舀去舀水。咔嚓,水舀碰到缸底,水缸空了。她有些急了,砰地扔下水舀,伸手去抄扁担,我看得差点乐出声来。
“得了得了。”看着她那急得涨红的小脸,我制止说:“等一下,破你这四难阵,还得我弟兄。”她笑了,俏皮地看我一眼,扔下扁担走向灶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