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姑娘,你是山东东平人吧?”
石榴笑了:“是呀,李书记,你对玉镯怎么这么感兴趣?”
“哪里哪里”,我急忙掩饰,“我是说玉镯这东西,是成双成对做出来的,所以两只才一样,称为一对。买同样的玉镯谈何容易,唯一的办法是找到那一只。”
石榴认真地看着我,笑一笑:“李书记真是善解人意,说得极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告辞。
石榴的突然出现,我觉得有些蹊跷,好像她是有意这样设计安排的。今天,她成功地发现了我也是有一只玉镯的人,我被她骗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她真和我的玉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句实在话,这个突然闯入我生活圈子里的年轻姑娘,不光第一次见面就惊得我措手不及,还害得我想了整整几个白天和夜晚。今天又见到她和她的玉镯,更使我想起了在关里和我要好的那个姑娘,想起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件件往事。
小龙走进来,我把石榴的话、钱、玉镯,都交给了他。
小龙乐了,用嘴吻吻那带着香气的玉镯。
“读过白居易的‘琵琶行’吗?”他问。
“问这干什么?”我不解其意。
“同是山东东平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什么意思?”我问。
“石榴呢,老家山东,到姨家这里找人。她说金沟山东人多,才在这里定居。唉,李书记,石榴的模样,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有点像你......”
“天方夜谭!”我笑了,“我倒是愿意有这么个漂亮闺女,只是没有那份福气!”
小龙眨巴一下眼:“愿意要,那好办,认她做你的干女儿,我去跟她说。”
“胡说!”我瞪小龙一眼。这孩子,他觉得办这事像喝豆腐脑一样容易。
姑娘像我,我拿不准,我倒是看她和关里跟我要好的那个季姐确实相似。那脸蛋、眼睛、鼻子......从年龄上看,姑娘跟我差20来岁,当然是我这辈的下代人,再说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巧的和奇的事:她正是小季姐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尽管我和季姐曾在梨林的草地上过了一夜,就纵然产生了奇迹。
纵是这样,小龙的话和姑娘石榴,牢牢占据了我的心,再也不能从我的脑海中抹去。我毕竟是从关里出来的,二十年前,小季姐虽然没做成我的媳妇,但我们曾经有过一段酸甜苦辣皆有的故事。自从我离开小季姐跑来东北,抱着挣足一千四百块钱回去赎她的决心,就再没回过家和向家中去过信。家中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心爱的季姐以后怎么样了,我都无从知晓。我日日夜夜想念着她,决心今生今世非娶她为妻,让她幸福;但二十年过去,事情那样不遂人心愿,到现在也未能回去。
见我沉默,小龙:“你真是个谜,几年来,我天天见你夜晚孤灯静坐,愁思万端,不知为哪档子事。你还孑然一身,不要妻室,使人感到奇怪,你可能有难言之隐。李书记,我觉得你自从见了石榴,好像勾起了你的心事,我想在你的身上,说不定有一串动人的故事。你讲出来让我听听吧。”
是的,是有一个故事,我一直深深地把他压在心底,讲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还有谁来怜悯自己。尽管我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从一个山东盲流干成金矿局采矿队书记。
我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说不出的内疚和委屈。人生怎么就这样不容易?不幸的季姐,我不幸的前半生,二十年的往事再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