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蕉说话便去。朱此明看着怀中凌乱的女娃，看了大几十秒，再一声不吭地取出一张赤狐裘将她包裹严实，拨出两只眼睛一只鼻子。

他不再敢动作，从没见过这么弱的六岁孩子。长姐的独子刚出生时是一条瘦猴子，现今七岁，已经是上蹿下跳，闹得整家不安生。这女娃动不动便因忧思而倒，根骨孱弱，想来初始练剑时还不能用木剑，要先用仙丹灵草喂养，加以运动巩固根基。

不过动作倒是快，擅出人意料。他轻哼一声。

但是，她的灵根为什么是破碎之态，破碎后为什么还能够凝成形状？刚才只是粗粗一探，现在可有的是时间了。

朱此明费劲将她的一只手从裘中拿出，隔着一方帕子搭上手指，用一道灵力随着经脉探入。正人君子才不会随意看人识海，那道灵力单单向下只看丹田。

有尊长说过，灵根并不在丹田中，但丹田中可以见到灵根，他实为不解，于是才一路修到合体期，自号“究根真人”，相关著书已有九十三册。时常夙夜忧叹，曾于大霄宗九层塔匾额之上叹道：来日我踏碎虚空之时，也不能解人体之奥妙，此为天道之精妙。

朱此明想到传说中早年葬身于究根真人手下的白鼠灵猴，手不禁一抖。好在自从境界提升，他能够用灵力细细描摹，不需要在为难这些生灵。

不过，朱此明倒不觉得是这个原因，只认为是他已不认为能够通过肉眼看出更多而已。

他催生暖意，暂作温养之用，也不会惊扰到她。

两道灵根果然是破碎混杂，如同两枝秋日藤条，相互依仗。他靠近，靠到极近，又感受到一丝雷气。

是那道天雷劈下导致的？他看女娃没有外伤，以为雷只是擦过，现在一想，可能是天生灵气抵御了灾祸，这样也能够解释这种奇异的姿态。但如果真是如此，代价应当不止灵根破碎。

是有什么隐而不见的差错处？明日先去访医，回宗后再找那位灵根专家究根真人仔细察看。

他收回灵力，捏了捏女娃的手指，从手指尖捏到掌根，骨节匀称，虎口饱满，手腕柔韧，适合练弓，也可习剑。

朱此明心里盘算着，路上便可以让她背诵《玄元心法》，这样一边转着心法周天，一边用凡间温和药物调养。等到回宗，让老师去请来《厚土诀》、《金刚不坏》之类增强身体的功法；等练好了一成，她便能够扛住江水，也能够用他药箱中的仙草灵丹。

至于武器，先用他儿时的桃花心木剑，待到她识得锋刃了，要挑一把合适的剑。可能是别的兵器，但总得有一把剑。像师姐身为体修，也有两柄匕首伴身。如此下来，声色不动之中，朱此明已经粗粗安排好了井盖儿十年的行程。

他不是师姐那样心热耳软的人，一定是被接连发生的重重事态牵住了思路。

他回过神，直面女娃两只半睁的黑眼。

女娃这模样，怪可、滑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