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施惊鹤说她有个生死劫,恐怕凶多吉少,时间不多了。
这次回家本来是想缓和下父女关系,没想到两人没说几句又吵了起来。
云明达直言她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因为平时寄到灵山的书信都石沉大海,没个回音,她也不回来,于是已经给她议定了亲事,这次回家就不要再出去了,会书信到灵山给她的师父施惊鹤,到时再多给些香火钱答谢他的授课之恩。
云时安知道自己亲爹决定的事自己是没有反对权的,只当他说啥是啥吧。
定亲对象倒是不陌生,云时安的童年玩伴林裴清,他最近也是遇到了些麻烦,查拐卖人口的案子查到了王家头上,王家背靠皇后和国舅爷没人敢招惹,他进谏参王家不成,于是派人扮作土匪劫了王家转运人口的马车。
虽然没有切实证据,但盛都城敢跟王家硬刚的没有几个,因此最近国舅王麟明里暗里没少找他麻烦。
“昨晚在外面冻了一夜,我都感冒了”,江肆满脸哀怨地看了对面人一眼,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米粥吸了吸鼻涕。
时安看江肆脸色不像是装的,小声吐槽,“没想到你这么弱……”
江肆:!!!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人说弱,想骂人,但话到嘴边又就着米粥一起给生生咽了下去。
清晨的大街还没有什么人,一人一妖找了处茶楼喝茶看风景,江肆问她难得回来一次为什么不待在家里,云时安还在跟父亲吵架的气头上,直言,“少管我!”
江肆撇撇嘴,小声嘀咕:“小姑娘长得还可以,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啊……”感受到旁边的杀气,马上闭嘴喝茶。
太阳缓缓升起,整座城逐渐热闹起来。街道拐角处一群人聚成一团,吵吵嚷嚷不知在干什么。
走近一瞧,只听有人喊道,“打死她!打死她!”
“这不是西城首饰铺的老板娘吗?”
“没想到竟然是妖怪!”
“盛都城怎么会有妖啊!”
“快打死她!打死她!”
人群里躺了个人身鱼尾的大肚女子,痛苦地蜷缩在地,双手护在肚子上,看起来应该是怀孕了,人们并没有觉得她可怜,“妖能有什么好东西!”声音大得快要淹没整条小巷。
有人拿着棍棒锄头想要为民除害,但也有人看她可怜,上前阻拦,“这不是西边铺子的老板娘鱼小小吗,平时待人挺和善的,怎么会是妖怪……”
马上受到反驳,“你别被她的表象给蛊惑了!”
“我没有”,鱼小小语气微弱地小声解释,声音在人们的议论中淹没,也根本没人理会她说了什么。
“你就是太善良了,妖最会伪装了”众人劝诫的好心人。
云时安和江肆挤进人群,看到躺在地上无助的鱼小小,江肆已经活了几千年,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即便是最有德行的人在妖怪面前,袒露的也只有恶——不是因为所有的人都不善良,而是由惧生怖。
人和妖由于在武力上的巨大悬殊,让他们是天生的敌人,人一旦遇到妖怪,因为害怕和自保大概率会选择赶尽杀绝,即便前面只是一个身怀六甲没有攻击力的孕妇。
江肆眼神淡漠,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一切都是自己选的,他向来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干涉他人命运。
云时安看不惯一群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虽然她是妖,也不应该就这么打死她,上前把要落下来的棒子拦截下来。
拿着棒子的老汉看到是个小姑娘,对着云时安就是一顿不堪入耳的辱骂输出,云时安把棒子往回一推,那老汉直接踉跄着后退两步。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姑娘,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云时安道。
江肆有点意外,没想到她一个捉妖师竟然会为妖怪出头。
老汉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栽了跟头,冲云时安怒喝道,“哪里来的的毛丫头,在这里多管闲事!你没父母教你的啊,这是妖怪!”
云时安:“妖怪怎么了,伤你了吗,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呢!”
老汉急了:“小小年纪是非不分,我今天就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说着举着棒子就要过来打她。
云时安不想跟他动手,胜之不武,指着地上的妖怪,担忧道:“她看起来已经撑不住了,你们看她的肚子,里面全是妖气,如果她死了,里面的妖气一出,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没听说过”,那大爷直言,“休想糊弄我们,我看你八成跟这妖怪是一伙的!”
云时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架势,不过,她本来也是乱说的。
不管多么荒唐的理由,只要可能牵连到自身,人们就会害怕,这就是人性。
加上妖怪的恐怖和神秘,各种谣言越说越夸张,所以刚才这些要杀妖的人,听到云时安的话后也开始犹豫了,怕她肚子破了后,真的会祸及自身。
江肆看到众人的反应忍不住冷笑一声。
众目睽睽之下,云时安自顾自地蹲下近距离查看鱼小小的情况,只见她头上冒着虚汗,手脚发凉,脉象微弱沉细,肚子里的孩子有流产之兆。
但奇怪的是,她有妖形怎么没有妖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