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箬犹豫了一会。
“你决定去赴任?”朱和玉期待地看着他。
若纪青箬赴任,以他的智谋,段千馥此行,会稳妥许多。
“呃,不是,我是想说,静候二位佳音。”
“就这样?”
纪青箬弱弱点头。
“你真是,你真是……”朱和玉抖着手指他,“你同将我送去北蛮的那些大臣,有何区别?”
“有啊。”
“有?”
“他们只是怕死,我还怕受伤,怕染病。”
纪青箬用最严肃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
“若我伤了或者病了,别留手,把我杀了,焚毁尸身,千万别治。我……怕吃苦,苦药都不能吃。”
段千馥险些以为,自己回了山北。
也就山北的小郎君,会娇气成这样。
不对,哪怕是山北郎君,也不至于宁死也不肯吃一点苦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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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纪青箬刚刚宣称不能受伤,就在离开皇寺归家的路上,被人一榔头打晕了。
打晕他的,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母跟幼弟。
“阿娘,不能用迷药吗?这都打出血了……”
“弄个迷药,还要多费银子。哼,要不是邻家夫人说起,老娘都不知道,这贱人,竟然要辞官。儿啊,来,搭把手,把人捯饬得好看些,送去陆府。”
“可是,阿姊那天不是说,出了差池,我们全家都要掉脑袋……”
“她有分寸的。”
纪母把纪青箬,跟一个火折子,一起丢到一个大木箱子里。
“你这姐姐,最会察言观色,若陆大公子神情不对,她自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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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闵之今日外出,本想往京郊踏青,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归家的好友纪青箬。
然而,都快到皇寺了,纪青箬还是没出现。
想见的人没见着,反而碰上自己那正在调戏米小旗的妹妹。
“米大人,可想入京?”段千馥指着迎面而来的陆闵之,“我可派你一差事,护送大兄归京,你便可顺道回家看看,与同僚碰个面。”
“属下是专门来护卫大小姐的。护送大公子这事,可另寻弟兄去办。”
他嘴上这么说,但段千馥刚刚提到让他入京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眼里有渴望之色。
“大兄是来找我的?”她扬声问道。
陆闵之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呃,是啊,阿父想叫你归府用饭。”
“那我今晚回陆府。”她用宠溺的眼神看着米进,“米大人护送我归京?”
米进被她看得晃了神,慢了一拍才应道:“属下遵命。”
段千馥一归府,陆府上下就变得特别忙乱,厨房多了好几倍的人手在备菜,连门房都被调去扫洒。
直到晚膳结束,陆闵之才被告知,下午的时候,纪家送了东西来,就放在他的院子里。
陆闵之一听,就迫不及待回了自己的住处。
“亭东送的?”
他绕着院中的大木箱子转圈。
“是纪夫人送来的。”
“你们以后机灵点,要是见到纪家有人搬运重物,上去搭把手。这又大又沉的,怎么能让纪夫人搬抬。老人家年纪大,闪了腰怎么办……”
一边吩咐着,一边开箱,打开箱盖看了一眼,他就立马关上了盖子。
“你们先出去。”
他仿佛看到,箱子里,藏了个女人。
亭东怎么送了个女人给他?
难道,他发现了他的心思,送个女人过来,让他正常一点,别对男子打那种主意?
还是说,就是单纯觉得,他缺女人了?
清空院落之后,他对着大木箱,心里七上八下了半天,才发现,箱子里安静得过了头。
里面的女子,没闷死吧?
毕竟是纪家送过来的,他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端了根蜡烛,重新把箱盖打开。
烛光从脚开始,照亮精致的绣鞋,大红的嫁衣,雪白的脖颈,以及……
箱子里,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