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言艳在后来的两个月，见到沈知乐都会心生恐惧，行为举止也会很反常。

沈知乐不知道顾凛峰是怎么说服曲言艳的，当然这并不重要，因为她说过的，她不会就此放弃。

但现在，曲言艳却能够站在自己面前，一腔怒意，双手握刀，刀尖直指向沈知乐。

这样的转变，来的还是很突然。

沈知乐也猜测到了十二分，因为前不久有新闻报道，曲言艳的父亲曲玄义“越狱事件”，虽然很快就被追捕人员意外中伤，但最终还是给他跑了。

经过好几天的追捕，都没给人抓回来，立马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沈知乐知道最终结果，曲玄义死了，不是“太阳”江沁溪击杀的，中伤曲玄义的才是江沁溪，越狱立马被下达了追捕的命令，追捕过程中出现意外是不可控的。至于“太阳”从未失手的传说，为何就此打破，就不得而知了。

“沈知乐！！你跟顾凛峰串通好的！！！”曲言艳呐喊地撕心裂肺，红着眼泪流满面，“是你们害死了爸爸！！!”

沈知乐冷笑一声，义愤填膺，气势丝毫不减，“你叫一个强/奸犯父亲？！他怎么配为人父！！还是说你是受虐狂！？”

“啊——我要杀了你！！沈知乐，你不得好死！！！”曲言艳抓着刀，快步冲上前去，抬手乱挥。

沈知乐极力闪躲，连连后退，一时之间料算不到曲言艳挥刀的轨迹。

刹那之间，系统提示音出现了。

【系统已减轻宿主痛感50%。】

极致的锋锐感还是刺激到了沈知乐，她面容露出短暂的不适，随即恢复正常，在曲言艳愣神之际抬腿将人踢至远处。曲言艳踉跄几步往后退，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沈知乐手撑着坐上天台的围栏，抬起血淋淋的手，虚着向曲言艳打了一枪，脸上洋溢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会等你下来给我道歉的。”

话音一落，身体向后仰去。

沈知乐死了，那她还有谁可以恨的呢？曲玄义死了，那她还有谁可以靠的呢？

曲言艳在这一瞬间这样想着，显然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曲言艳精神恍惚一阵，当她意识再度回归，她已然爬上了栏杆，双手伸出向外，想要挽回已经于事无补，重心不稳，曲言艳就这样掉下天台，毫无预兆，却像是蓄谋已久的骗局。

她现在能做到就是回忆曾经受过的痛苦，让现实自己的身体没那么疼。

耳鸣声盖过一声巨响。

一个灵魂的沉睡，换来另一个灵魂的超度新生。

好疼啊……

“艳艳，只有我能体现你的价值。除了爸爸，没有任何人是真正对你好的，没有任何。”

“言艳！你妈生完你就走了，留下爸爸一个人照顾你，没有我，你早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你要是没用了，我也会像丢弃你妈妈一样，丢弃你。乖乖，过来，你是爸爸的小狗。”

“你要救那个小子？你拿什么筹码和我谈条件？你自己？你自己早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你没有任何筹码。”

“艳艳，你又犯错，自己爬过来。你要是把自己弄脏了，爸爸就把你丢掉，像没人要的小狗那样。”

好疼啊，言艳，你感受不到吗？妈妈也是这么疼的，走的。

“……曲玄义。我姓言，我真正姓言！你死吧……”

“艳艳，等爸爸出去，我们就去过只有我们俩人的生活。”

“爸爸……？”

可是我没他不行，没有他我连垃圾都不是，我是爸爸的狗！啊——啊——疯子！！

疯子！！杀了他吧，求求你……

就让你把这段记忆撕碎。从曲玄义与母亲的一吻定情，到她与曲玄义的一吻送终。

这个疯狂的恶性循环，应该就此结束。

好疼啊，好冷，没有人再会像恶魔一样给她带来温情，又极致控制改造她了……

月光到底没来送人，明德楼前一滩血红，温热即刻随冷风散去。

却有人来了，来接她回家。

一道电子音效划过半空，回荡在空气当中，电子男音。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荧光屏幕。

【考核结束。恭喜你加入黑莲花养成计划小组。】

【您的编号是，枫 0711。】

……

“系统，那是什么编号？”阳台上的沈知乐手臂已经止血，双手环胸背靠在栏杆上。

【那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抱歉宿主，我了解到的只有这些。】

“那行吧。”沈知乐虽然好奇，但也没想追问到底。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个人任务，只剩下点睛之笔。

沈知乐下了楼，往宿舍楼方向走，她现在是隐身状态，或者说她自始至终都是隐身状态，不过是指定人员可见。

冷风狂卷，混杂着轻微的铁锈味，宿舍楼前，她蓦然回首，角落里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

本来她确实想以命换命的，但是沈家人承受不住沈知乐的离开。就连沈知乐在最后临走前都在劝她以她的身份留下。起初，沈听晚还不明所以，如果沈知乐想要回这具身体，她也有办法。

可沈知乐却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没关系，我就是你啊，听晚。」

沈听晚猛地一怔，忽然笑了。

「对啊，我就是你。」

于是，沈知乐放弃了获取成年人视角的方案。

结束了，大仇得报后不是喜悦，不是兴奋，而是释然。

沈听晚抿唇轻笑着示意了一下，眼里尽是狡黠与运筹帷幄。

扯平了。

该换的命换了，该抵的命抵了，最后的一丝灵魂，暂且各归各的。

至于下次见面亏欠的代价，也暂且随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