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但是这同样是我的任务。”顾凛峰似乎读懂了沈知乐的心声，上前几步，逼近说道。

“所以呢？”沈知乐面色如常地反问，巫术失效了又怎么样，金手指不用白不用。

“所以这并不是我真正所想的，再次给你道歉。”

“然后呢？这又有什么用呢？”沈知乐伸手，细丝从她手里窜出，直指顾凛峰，将他牢牢束缚住，反手一拉，顾凛峰眉头紧锁，面容不适地跪倒在地，“既然你知道这是任务，那么站在你面前的还是不是沈知乐也理应知道。你觉得你用寥寥几字道歉，就可以默哀亡灵？未免太可笑了。”

没给顾凛峰说话的机会，细丝从周围穿过他的身体，犹如针刺一般，锋利的刺感与源源不断的疼痛，立刻席卷了他，血红沿着细丝流下，看样子是必死无疑。

沈知乐压根没刺中要害，只不过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噬心之痛。

不是沈听晚不能共情手软了，而是沈知乐忽然的心软了。

沈听晚不理解，为什么对于伤害过自己的施暴者会有迟疑？他们罪该万死，就应该万劫不复。

其实，她想过，如果是现实中的她，面对校园/霸凌以及同学的冷落孤立，能不能做到现在的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答案是不确定的。或许不能，她没法做到不在意；或许能的，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人要是被逼到绝境真有可能不顾一切，偏执疯狂地反击。

有时候，极端的情绪与感情，将会是保护自己的最后利器。

于是沈听晚试着质问。

「心软了吗？为什么会心软，与曾经的沈知乐遭受的痛苦相比，这只不过是万分之一。还是说，你在庆幸与感恩他们给你留了个全尸，让你的灵魂能够再一次找到这具身体？」

沈知乐没有回应，只是一时之间感受不到沈知乐躁动的情绪。

【宿主，有人来了。】系统忽然发出提示。

沈听晚松了手，细丝被收回，下一瞬顾凛峰站起身，一把冲上去，将沈知乐紧紧抱进怀里。

沈知乐一阵错愕，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传来尖锐的叫声，“啊啊啊啊——！！！你们……你们，去死沈知乐！！！”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曲言艳。

“松手。”

顾凛峰却是轻笑着放声感慨，“这是最后一次与你的配合，下次见面，你我争锋。下次任务，我愿意承受所必须的代价与报应。”

“……”

顾凛峰没说的是，曲言艳在今天正式回校上课。曲言艳在医院待了快两个月，精神状态逐渐好转，除非是特别的刺激，比如曲玄义被抓入狱的事，但在顾凛峰的开导下反应还算正常。

而现在，面见顾凛峰与沈知乐的情况，曲言艳又开始激动且失控，她一回校就要去找顾凛峰，去到他教室听人说好像去了天台，她赶忙上来，临走时还无意听到了“沈知乐”的名字……

沈知乐回神一把将人推开，顾凛峰也随之松了手。

曲言艳却是发了疯似的冲了上来，想要伸手抓沈知乐的头发，被沈知乐抬眼一瞥，刺激到一般手停在半空。

沈知乐抓着曲言艳的手腕，猛地将人往后甩，曲言艳踉跄几步最后被顾凛峰扶稳。

“好啊。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沈知乐撂下一句话，头都不回地走了。

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她不会输，要么赢得侥幸，要么赢得精彩。

只是没想到的是，下次见面来得还挺快。

沈知乐在学校的事，并没有告知家长，正确做法是应该告知家长的，因为怕家长担心。

至于曲玄义强/奸未成年学生的事情压根没牵连到她，到最后曲玄义还是定罪入刑，八年有期徒刑。

受害者当中，能够站出来作证的少之又少，即使有足够的未成年保护法律条例保护。

值得庆幸地是，现在颁布的新未成年保护法中，未成年男性受到强/奸，同样按照强/奸罪定罪。另外，为了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十二周岁至十四周岁的，经过评定认为符合正常心智且具有故意倾向的未成年人犯罪，同样按照刑法规定处理。

这督促的不仅仅是未成年人本身，更是家庭重视对孩子的教育，以及学校对学生的培育。

所以那些受害者们的信息将会受到权威性质的保护。

可时代在推进，思想在前进，余孽却仍在滋生。这件事还是引起了网络热议，其中各方所持的观点，可以轻易地明确其自身的素养与思想。

“要不是学生自己行为存在问题，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就说现在的学生自由度不能太高吧。现在学生穿的什么？不能好好穿校服。”

“同意，要是学生规规矩矩穿校服，规规矩矩做学生该做的事，能有这种事？”

“别管人闲事，说不定人家自己愿意呢。要不是自愿，那为什么早不报警？”

“还有受害者里有男的，这不就是你们搞坏的风气吗？那个新婚姻法简直就有问题！”

……

明亮的房中，电脑桌前，一人一点点扫过评论，面色平静，至于内心平不平静就只有本人才能知道了。

背景音乐一直都是手机拨号的铃声，终于一连打了好几个以后，对面接了电话，却没有及时出声。

可见对方极高的警觉性。

林一羡先开的口，单是一句话就获得了对方的信任，“桃子，是我。林一羡。”

对面的沈听晚顿了顿才说，“我靠，终于联系我了。我找到了你的相关信息，就是不好找到本人。”

“你们的任务进度怎么样了？还好不好了？”沈听晚语调扬了扬，语气里尽是欣喜。

“不好说，我了解到的，南阳江家的江小姐是江沁溪，另外的不太确定。但是我通过玄学推测了一下，温绾一与蝴蝶息息相关，莫榆职业很端正，星星的话感觉不是很清晰。”林妤笙先是沉默一阵，才缓缓开口分析。

“我的主题是网络暴力，看起来有无止境的。你的呢？不会是校园/霸凌吧？”

“是。但是我原本的任务对象好像也是任务者诶，然后我这边临近尾声，我应该也会跟你差不多，下个诅咒什么的，最后应该就结束了。”沈听晚那边思索片刻，回复。

沈听晚在接到林念秋的提醒后，就去细致了解到了三年前有关林一羡的网暴事件。其之后发生的一些人离奇死亡或者忽然受伤严重的案件，沈听晚她也觉得奇怪，想到的第一个方向就是林妤笙的玄学之术，就像是诅咒一般。

当然这仅仅是她的推测，趁现在无意之间提到，也想要知个分晓。

“……”

“呃……有没有可能，我这不是诅咒呢？”林妤笙沉默半晌，讪笑着回道。

“什么？！我靠，不是。你不是诅咒那是什么？”

“只是巧合，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就是趁机装饰一下，效果大概一次三年。”

“噢噢，我有点子了。”沈听晚听了林妤笙的解释，灵光一闪。

不能下咒，那就营造一种下了咒的假象。毕竟，人们最擅长的事就是，想象与联想。

如果人的行为举动连强制性的规则都束缚不了，那么就只能借用人们基因骨髓当中敬畏的命运与因果。

未知的，无法预料的，才会是最令人本能怖惧的。

沈听晚她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

她也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