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这个社会,不知何时起被一种喧嚣戾气的氛围笼罩,人们的思想愈发超前,人们的情绪愈发主动,随时都有可能沸腾与爆发。
无论如何,他们的职责都是,还社会一个风平浪静、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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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曲校长被抓了,因为侵犯学生。”
“我的天,好像不仅有我们届的,还有高二高三的学姐,甚至还有男的……”
“我靠!这么久才被抓啊,谁说学校是最安全的地方的。”
……
曲校长进局子的事情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学校的相关事项交给了副校代理,实际上面临的压力也不少。
二班同学只要一下课,有关这个事情就聊得没完没了。
当然,也有人丝毫不在意。
比如,沈知乐。
“对了,知乐。念秋怎么突然休学了呀?这明明才到期中诶。”有同学关注到独自一人坐的沈知乐,好奇心驱使下,询问出声。
沈知乐闻声抬头,面露疑惑地示意了一下,才说,“不是休学,是父母带她转学了。其他的就别瞎猜了。”
听着沈知乐解释的话语,众人即使想问个底朝天,但耐不过沈知乐一张平淡毫无情绪起伏的脸,只好作罢。
他们有更加值得关注的事了。
虽然也与沈知乐有点关系,高年级的一位学长,经常出现在沈知乐身边,如果说是沈知乐在谈恋爱,他们也不至于好奇成这样,而那位学长却是,顾凛峰。
顾凛峰不是曲言艳的跟头么?处处护着曲言艳,甚至出于曲言艳的缘由去霸凌别人。当时他们刚来到南阳一中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位人物的“风云事迹”,做什么都不希望惹到他。
之前他还替曲言艳出头,针对沈知乐,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大部分人大气不敢喘更别提帮上什么忙。
而现在?
不会是,顾凛峰逼迫沈知乐的吧?!
他们没法从沈知乐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只能凭借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瞎想。
教学楼的天台再度被封锁,拉了警戒线还装了摄像头。但那又如何,有心人总会有办法。
“怎么样,怀念么?”顾凛峰背靠着天台围栏,抬头盯着眼前的沈知乐,笑着询问出声。
现在是正午午休时间,校园很安静,天气也识趣地阴沉凉爽。
“怀念什么?你怎么霸凌我的?”沈知乐环胸站着,风吹起她的碎发飘了飘。
顾凛峰神色一凝,直视着沈知乐的眼神中带上审视与窥探,随之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你把她逼成这样,还不够解气,还不能够释怀?”她,自然指的是,曲言艳。
释怀?
一个霸凌者信誓旦旦地问受害者,为什么不能够释怀???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上次,如果不是我自己全身而退,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会是一个完整的人?”沈知乐平缓的情绪忽然临近失控,这句话对于沈听晚来说没有丝毫问题,对于沈知乐来说却是漏洞百出的谎言。
真正的沈知乐被永远的囚禁在那个黑夜,眼底压根没有什么红色的光芒,有的只是为悼念她惨淡而幽冷的月光。
“你就是杀人凶手!当初救你的那个人,真是白白搭上性命!!”沈知乐抬手指着面前的顾凛峰,笑声肆意地回荡在天台之间,她以两副灵魂共同迸发一腔愤慨的控诉,“不懂知恩图报的畜生!你毁了别人的上辈家庭还不够,非要把人逼到绝境,家破人亡!!”
冷静点,沈知乐。
冷静点,沈知乐!!
他会付出代价的,但不是现在,他还有利用价值。
沈知乐眼里晕着泪光,红血丝遍布,双眼赤红仿若能将人凝视贯穿。
“什么意思……?”顾凛峰喃喃出声,沈知乐的话语就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样。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
沈知乐试着平复情绪,吸了吸鼻子,开口说道,“你在六岁时,身患绝症,可以医治,但医药费家里人压根付不起。就在你一边意识到自己是累赘,一边感激父母的付出的时候,你多了位弟弟。”
“他们嘴上说只要生出弟弟,你的病就可以治好,但他们骗了你,借着一次外出,把你丢弃任你自生自灭。当时你七岁,毫无生的欲望,于是你选择跳河自杀。”
“有人救了你,你记得的,你只是不敢回忆!那位警察为了救你,葬身冰冷的河水之中……”
“沈初煜,是他的名字。你被送到医院抢救,醒来后你仍旧想去赴死,你这次想去医院高楼一跃而下,恰巧遇到了曲言艳。你们后续的故事还要我说么……”
“不用了。”顾凛峰终于有勇气打断沈知乐的话语,心情很是复杂。
“你感激曲家父女对你的帮助,让你能够成为一个健康的人,走到现在。”沈知乐情绪波动逐渐平稳,此刻是悲伤的情绪占据主导。
这些年,沈听晚从未尝试过深入了解她的祖父,只是听沈奶奶说过,她祖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而她的记忆中,只是在某一天她祖父的身影忽然从她的视野里消失,无影无踪。
没有第一次苟延残喘的新生,又何来的往后飞扬般的涅槃展翅。
再一次的以命抵命换来的新生,难道比不上物质的熔铸与雕琢???
这个社会怎么了,更令人无奈又悲愤的是,曾经的英雄竟然在不久之后无人问津。
好像不觉之间,所谓的付出与奉献,也成了人们理所当然应该享受到的最基本的权利。
「沈知乐,我好像能明白你的矛盾了。」
因为顾凛峰对自己的霸凌而期待他可以痛苦地死去,又出于他的命是用自己祖父的性命换来的,所以应该肆意地活着才对。
顾凛峰上前一把揽过沈知乐,语气沉重,“对不起,我确实失去过七岁时的记忆。就算后来想起,也只不过是破碎的片段。”
“事到如今,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不过,我会权衡彼此之间的利益。”
快看,是作为恶人的不以为然与冠冕堂皇。
草,恶心死了。
“你觉得我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告诉你,不可能。”沈知乐回过神来,一把将人推开,眼泪不经意间从眼角滑落,大喊出声,声音尖锐刻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沈知乐忽然一咳嗽,抬手捂嘴,才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什么。
刚才她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驱动了体内的母虫,驱使着顾凛峰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反噬。
怎么可能会有反噬。
沈知乐松开捂嘴的手,手握成拳,用手背抹掉自己唇角的血渍,双眼定定地凝视着仍旧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凛峰。
“那下次见面呢?”顾凛峰只是嘴唇轻启,语气淡淡地询问道。
沈知乐冷然从口中吐出几字,“除非你死了。”
「不是他了,这个人不是他了,听晚。」
「所以你要释怀?」
「不。」
他是时候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她们的心声随风散去,她的意志在此永存。
真相,才会是她甘愿离去时紧随的一缕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