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曼认得最前面的男人,马沃罗·富歇,约梅尔镇傲罗办公室主管。去年曾经在诊所里看过牙齿,林德曼还记得他的口臭,为他拔牙时需要施加一个泡头咒才能不被熏到。
富歇先生同样苦恼,他在傲罗主管的位子上坐了十多年,每天的工作战战兢兢。他施咒的本领用平庸来评价也不过分,黑魔法防御课在s考试中好不容易拿到A的成绩,加入魔法部后在工作中从来不发言,不表态,却被上司认为忠诚可靠,在前任退休后误打误撞地坐上傲罗办公室主管的位子。从此每天在不甘心的同僚,蛮横的上司,还有疯狂的黑巫师间周旋,长期的焦虑让胃病、牙痛、痛风过早地成为他阴魂不散的朋友。
幸好还有一周就要退休了,他早早制定了退休后的出游计划,准备在温暖的南方群岛安度晚年,平静的生活似乎触手可及。
直到今天早上,两个陌生巫师带着魔法部执行司的文书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宣称在追查从贡比涅监狱逃出的囚犯,要带队对每一户巫师家进行搜查。
强行搜查成年巫师们的住所?梅林在上啊,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很难说会不会有暴躁的巫师直接对着他们施咒。
富歇先生连连喝了几大口林德曼为他调配过的汤剂才平静下来,不谈搜查过后要面对多少投诉,单单是在搜查中可能会发生的矛盾就让他头痛欲裂。看着两位执行司的特使,胃里好像着了火,牙齿还有各处的关节都传来丝丝难忍的酸痛。
可来自魔法部执行司的文书明晃晃地摆在桌上,司长大人的签名犹如把闪亮的长剑刺得他眼睛发痛,他可以决定富歇先生退休后是在南方群岛度假还是和爱斯基摩人一起捕海豹。
“或者我们可以把搜查伪装成一次善意的访问,提醒我们可爱的邻居们在最近注意安全。”强忍着胃里的痉挛,富歇先生这样提议。
一次充满善意的访问,富歇硬着头皮敲开一扇又一扇巫师家庭的门。
多亏了这些年落得的好名声,居住在附近的巫师们即使不理解也能勉强配合傲罗们的行动。
在收获了一天的白眼和嘲讽后,只剩下最后一处住户,也是最麻烦的,林德曼诊所。
富歇先生早就听说过林德曼的业务复杂,私下里有不少黑巫师同他往来,可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来没有实质证据。他不想也不会主动掺和到黑巫师的麻烦中。至少这位医生的技术不赖,为他痛快地拔掉了坏牙。
特拉维尔诊所占据着约梅尔镇上最好的位置,隔着一个路口就是海滩。富歇先生一路带着傲罗们大摇大摆的在海滨街道上摇晃,像最热情的导游一样为他们介绍风土人情,从海滩上潮汐涨落的规律到牡蛎的四种吃法,为林德曼留足了时间。
在部里的大人们不耐烦之前,林德曼的诊所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一座被树篱与花墙围绕的幽静庭院,在门前的铭牌有个骨头与魔杖交叉的魔法标记,麻瓜们只会注意到旁边立牌上的红十字标志。
“医生,我们有事要找你。”富歇先生拨响门铃,几只灰雀落在树上,好奇地打量着不速之客们。
铃声响过三次,姗姗来迟的林德曼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白大衣,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衣袋里鼓鼓囊囊地揣着叩诊锤,好像刚刚接诊过病人。
“特拉维尔医生,最近有不少犯人从监狱逃了出来,这几位是来自魔法部执行司的同事,方便进去吗?”富歇先生的小眼睛努力越过林德曼,不停地向屋子里张望,生怕见到些不适合在此时此地出现的面孔。
“当然啦先生们,快进来坐坐,不过我还在看诊,没什么能招待的。”林德曼热情地带着傲罗们穿过门前的草地,走进诊室。
空荡的诊室里,只坐着位身材肥胖,满满当当塞进椅子里的麻瓜病人,发臭的口水在嘴角连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