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章 赎罪(2 / 2)深渊之下的永生种首页

一阵恶心泛起,弋白匆忙地走到洗漱台前,一面镜子悬挂在上面。

“真恶心。”

镜子里的自己开口了。

“你不是我。”

弋白仔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你虚伪的样子,真恶心。”

镜中人继续说道。

“虚伪,会令人感到恶心,是的。”

弋白点点头,他认可了这句话。

“抱歉,让你觉得恶心了。”

弋白看向镜中的洛添,说到。

他和拾遗者的交易效果还在,他可以让自己的表现出深深的后悔与歉意。

但弋白没有那么做,因为那的确令人恶心。

“你妹妹会用绿水晶吗,或者说,那个巫婆会坑害你妹妹吗?”

“不会。”

洛添冷冷说道,恨不得用目光将弋白撕碎。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那把砍刀吗,它质感不错。”

“M,滚!”

记忆中这个少年从未飙过脏话,而此刻洛添如此咬牙切齿的咒骂道,恨意几乎要溢出屏幕。

“但我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弋白自顾自地说着,镜中的幻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方不理智。

但罪魁祸首没资格评价。

弋白看向二楼,隐约有啜泣声传出。

他不擅长安慰人,何况这种虚伪只会让自己觉得更加恶心。

弋白将沾满血迹且高度破碎的裤腿挽起,他需要换身衣服了。

出门,关门,深渊八层的人类聚居区破碎而狭小。

如此深度下的深渊潮汐往往都是绝对致命的,因此站台必须要修建在绝对的静风区中。

顶底的岩壁宛如人紧闭的上下颚,将雷西站台温柔地含在口中。

借着深渊裂口中反射的紫光,弋白眺见了‘上颚’的渺远而庞大的轮廓。

脚下的街区如同夜归的渔船,飘零的灯火在连绵的山脉前渺小如尘埃。

学龄期的孩子们在深渊潮汐来临前都早早地放假在家了,街道十分安静,只有煤气灯的滋滋声在轻微作响。

“打扰了。”

弋白推开虚掩的房门。

一名戴着眼镜的棉布帽子的老人在闪动的灯火下看着书,各色的布料和衣物被整齐地挂在墙壁两侧的挂架上。

“潮汐季还有冒险者探险吗?”老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下半身遍布血渍。

“刚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杀吧?”他递来一杯热茶。

“是的,谢谢。”弋白点点头,他现在很脏,就没坐在椅子上了。

“什么样的衣服?”

“普通探险者的就行,如果能耐磨一点就更好了。”

“一共25里克。”

老头走到后面的一堆灰色厚重的衣物堆中翻捡了一下,掀起一阵灰尘。

“抱歉,潮汐季基本没人来,放久了就积灰了。”

老头挑出了一件全黑的袍子,递给弋白。

弋白则摸出之前从孟燃身上搜刮下的银币递给老头。

“约卢,你用深渊上层的货币?”老头拿起银币,放在煤气灯前仔细检查了一下。

虽然楚儿告诉他这是银币,但能隐约透光的特性证明了他不是金属银,弋白凑上前去,看到一些黑色的纹路镌刻在银币的内部。

“这东西要到上面才能花呀,我要加价,你不介意吧。”老头花白的眉毛挑了挑,看向弋白。

“没事。”弋白并不在意金钱这种东西,他目前没有喜爱这种情绪。

“134约卢。”

老头接过钱币,用里克找零给弋白。

是一些蓝色的晶体,在手中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对了,这里有一些能快速去深渊上层的升降装置吗?”弋白一边换下衣裤,一边问道。

老头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弋白修长而光洁的腿。

弋白有点不明所以地看向老头,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后,老头咳了一声,头偏了过去。

“新月交点,距离这里有五十里路。”

“哦,谢谢。”

弋白穿上袍子,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件衣物不是布料缝制的,像是用某种线串联着黑色晶体片,然后反复叠了几层的产物。

大概是深渊特产的锁子甲,确实比自己的初始服装好了很多。

他推门,准备离开。

“对了,那个升降梯只给在籍冒险者使用。”

房内,老头又补了一句。

不知远去的少年有没有听清。

他摘下棉帽,露出了精灵族特有的尖耳,慢慢地抽出藏在袖口中的火铳,用丝绢在火光下仔细擦拭着。

火铳暗金色的枪身雕刻着靓丽的花纹,隐隐有某种能量在纹路中流转。

“可以出来了。”

二楼,一个金发尖耳的小脑袋从窗口探下。

“还是小娃子的鼻子灵。”

老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

“你说得对,那个人身上沾的是人血。”

“但又不像正常智慧族群的血液。”老头缓缓说道,把自己的小孙女抱在怀中,“爷爷我走南闯北六百多年了,确实没闻过这种血腥气。”

他向着门扉伸手,一个暗黄色的法阵在掌心凝结,烙印在铁门上。

“非要比较的话,像是永生种的血液。”

莫转喃喃道,从缝纫机上的一个雕花铁盒中取出一杆烟枪,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悠悠吐出。

檀木香的烟雾弥散开,氤氲地笼罩在灯火渐熄的屋内,落在相拥的爷孙二人身上。

该深眠了。

弋白在街上逛了一圈,街上完全没有人,多数的房屋内都是一片黑暗。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作息是什么,深渊8层早已没有日夜区分。

脚下的石板路牵着各种石头,白色的石英都早已磨损得发黄,足见这个小街的年代感。

没有什么好看的,弋白本身也没有这种情绪,他兜兜转转回到屋内。

洛苹失神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双眼中因剧烈的哭泣浮肿得像俩个桃子。

她的面前,茶几上,一只杯水和一个药丸。

“我要深眠了,本来是要等我哥哥回来的。”

说着,她又哭了,微红的眼泪不自觉地淌下。

“你哥哥他是一个好人。”弋白突然有点词穷,“以后你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你可以找我,我也会不定期下来看看你的。”

“你要上去吗?”

“是的,我住在上面。”

“哦。”

二人沉默了一下,弋白突然想到二人没有联系的通讯工具。

“呃,你下次什么时候醒?”

“等到上层的潮汐停了,在往后推一个半月的样子吧。”洛苹抽泣着,小声说道。

“行,到时候我下来找你,顺便把这个绿水晶使用了。”

目送洛苹回到二楼的卧室后,弋白关掉了客厅的灯,他将皮革包中的物件在临街的窗台上一字排开,借着街道上的灯火查看着。

最终他还是只带走了那把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