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死了。】

“纳尼？”林觉睁开双眼，就看到前方一块散发幽蓝光芒的巨型全息显示屏上呈现的几个大字。

“我一定是在做梦，快醒醒，别睡了林觉，你还在上班呢。”林觉内心疯狂给自己暗示，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清醒梦林觉之前做过几次。他之所以能够确认自己是在做梦，是因为梦境中存在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它们就像是镜片上出现的裂痕，一段中文内容中窜着几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缩写，给人不适和别扭的感觉。林觉环顾左右，四周黑暗静谧，浅灰色的雾气弥漫，一双双红色的灯笼牵引着雾气飘荡，唯一不动的是他前方的显示屏。

“还他妈挺唬人。”林觉暗想。他想凑过去进行更细致的观察，却没能办到，他的脚似乎没有了着力点，只能漂浮在这片空间中。于是他换了个方法，他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将梦境扭曲，改写，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个无法改变的梦境吗？”林觉放弃尝试，反而思索起来。按照之前清醒梦的经验，梦境无论再怎么真实，也会因为他这个主人的意志发生一些改变才对。

【请您停止无意义的行为，清除者。】

在在他苦恼之际，一道优雅绅士的青年男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一字一顿，有明显的机械合成感。

“清除者，这又是什么中二风的二流小说展开吗？”林觉心中吐槽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做这种无聊的梦。

【请注意，这不是梦。】

一个梳着背头，身着白色衬衫，搭着条黑色领结的帅气青年出现在全息影像中。屏幕中只有青年的上半身影像，也因此更显得他的脸瘦削硬朗，仿佛造物主精心打磨出来的一般，帅瞎了林觉的钛合金眼。

林觉抬眼望去，“滑板鞋”的一句歌词“我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这不是梦”开始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拍了拍脑门，像是要把这句洗脑的歌词赶出去：“这不是梦的话，又是哪里？”

林觉已经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如果这是梦的话，未免也太真实了，没有那种看上去一眼假的虚幻荒诞之感。

【这里是虚空。】青年开口说道。

“典，太典了。”林觉忽然又开始怀疑这是个梦境了，他几乎猜到了接下来的话。“你是不是想说，这里是那种……嗯……虚幻的，与真实世界相对的世界。”

【您可以这么理解。】他果然承认了。

“所以你刚才说我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林觉问。

【您在现世的身体已经死亡。】

“现世吗？这又是补充设定？”林觉不以为意地想。

【现世是您前身所在的真实世界。】青年解释说，同时那块显示屏上的画面一闪，出现了一个像机房一样的地方。画面中，林觉平躺在大门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在他周围围成一个圈，有打电话的，也有蹲下来拍照的，其中一个男同事蹲在他旁边做着心肺复苏，并间隔一段时间给他做人工呼吸。

林觉的大脑划过一道霹雳。

他想起来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起因是项目赶工，连续几日的加班让他身心疲惫。在现世的最后一个晚上，他正在修改项目代码，本来他已经察觉到了身体发出的危险信号，但代码也即将修改完毕。他做的决定是：先将代码修改测试结束后再休息。因为他有预感，代码用不了多久就改好了，可他没想到这一改就是一个多小时，而且还是没有改好。期间，他的胸口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呼救，但起身的刹那他却发现眼前已经阵阵发黑，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最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林觉脑海中的歌词消失了，其他的一切也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空白。

“我真的……死了？”半响后，他才抬起双手，仔细打量起来。手心的纹理已经消失，没有指甲和手指关节之类标志性的东西，除了外形是只手外，其他的地方和人手毫不相关。双掌大体上是纯白色的，只是一些地方掺杂了少许灰色的雾气，他微微蜷曲手指，没有发现阻滞感。

【是的，但请不必担心，我对您的灵魂进行了暂时性的保护。】

画面再次切换回来。

林觉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那个关键的字词“暂时性”，让他十分在意。于是，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问道：“我该怎样回到现世中去。”

【您当前并不具备回到现世的条件。】

冰冷的话语传入脑海，林觉感到心突然往下一沉。

【不过，如果您签订这份契约，并成为正式清除者，那么您就能够回到现世。】青年补充道，语气还是毫无抑扬顿挫。

红光闪烁，一张仿佛树皮制成的契约出现在林觉的手中，厚度在5mm左右，看上去十分有质感。上面的墨黑色文字不是林觉所熟知的任何一种，但他却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青年在他阅读契约内容的时候继续说道：

【签订契约后，您会成为见习清除者，并被派遣到衍生世界中。您可以通过完成我发放的任务来获取贡献点，贡献点能够为您带来强大的助益。当您的战力等阶达到六阶后，我将发布一个考核任务，通过该考核后，您就能成为正式清除者。】

【是否签订契约？】

林觉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这份契约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整个契约处处透露着诡异。它没有对契约者做出过多约束，在成为正式清除者之前，任务无所谓你是否完成，也不限制你的自由，也就是说只要你没转正，哪怕你在衍生世界中躺平到老死，它都不会管你。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林觉不禁怀疑。不过，能够活下去就不错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但他仍然有一些事情需要问清楚。“我有几个疑问。”

【请问您有什么问题？我会尽力解答。】

“这些衍生世界对我来说危险系数如何？”

【鉴于您当前的情况，无论您签订契约后被传送到哪个世界，判定结果都至少为比较危险。】

意料之中的答案，比较危险的度量标准是什么，他无从得知，但由于“比较”两字，想必危险程度不是太高。林觉继续问道：“考核任务失败的结果是什么？”

【死亡。】

“真是不近人情的回答啊。”

【这是十分客观的回答。考核任务中，您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危险，如果您没有通过考核，断无生还的可能。】

“最后一个问题。”林觉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些措辞后问道：“我进入衍生世界中执行任务的时候，现世的时间会流动吗？”

他握紧拳头。这个问题十分重要，他在现世中还有很多遗憾，如果他回到现世的时候，一切都物是人非了，那也就没有了回去的意义。

【很不幸，我将打破您心中的幻想。当您进入衍生世界中时，现世的时间依然会流动，且不同的衍生世界与现世的时间流速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