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一个很漫长很舒服的觉,没有梦到任何人,连经常来我梦里做客的奶奶这一次也没出现。
我想,她应该也是想让我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在无休止的黑暗中,我似乎看见自己正躺在热融融的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过了好久,有人告诉我我变成了一具尸体,他要把我暴尸三日。
我看着沙滩上我的身体,再望向那人的脸,阴险诡谲的表情吓得我登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一身冷汗的我仰躺在床上大喘着粗气,脑子如同天花板一样空白。
一只很大的点滴瓶正悬在我头顶上方,不紧不慢地向下滴着注射液,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也在滴滴滴地响着。
我浑身似乎插满了管子,口鼻上也盖着氧气罩,我想抬手腕也抬不起来,扭头一看,它被拴在了床边的围栏上。
此时我才发现我正躺在靠近窗边的病床,刺眼的阳光斜射过来,正好照在我的脸上,刺得我的眼睛酸痛不已。
脖子也好酸……
我悄悄地扭动了下脖子,想换个方向让自己好受一点,也好让我的眼睛不再受到强光的刺激。
……
这儿什么时候趴了个人?
这TM谁啊?
……蒋辞?
不对,不是蒋辞。
蒋辞的头发上个月就留长了,他烫了卷,又总是喜欢在脑袋后面随意地扎个小揪,这人的头发都要剃没了,一看就不像蒋辞。
此人穿着简单,脑瓜子上的发旋正对着我,薄薄的一层青发茬扎的我手背直痒痒。
他的呼吸很轻,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让我只能通过身体的起伏判断他是否还活着,不然他这副样子,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去世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他突然扭了过来。
卧槽,蒋辞?!
真的是蒋辞。
确定答案后,我赶紧把眼睛给闭上了,生怕他发现我醒了没事做,就盯着他青不溜秋的脑瓜子瞅。
他什么时候剃的头?
我的身边再次安静了下来,我装睡了一会儿,估摸着蒋辞应该不会发现我,才迟疑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谁曾想眼睛刚睁开条缝,我就看见蒋辞直挺挺地端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的眼睛看。
虽然他的脸色很不好,黑眼圈都要掉到颧骨上了,可是那眼神还是吓得我浑身直冒冷汗。
“醒了?”
这才是我印象中的蒋辞,说话惜字如金又没什么感情。
我不再装睡,赶紧把两只眼睛睁开,滴溜溜地望着那双冷漠的眸子。
“嗯。”我勉强撑起精神点了点头。
“你的状态很差,心跳也加速了。”他盯着心电监护仪看了一会儿,按下了我床头了呼叫器,“我喊医生来。”
“嗯。”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我恨不得当场冷笑出声,从前他就没怎么把我当个人,现在我出事了却这么关心我,有那个必要吗?
显然没什么必要。
我偏过头去望向窗外,宁愿忍耐那刺眼的阳光,也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正当我放空时,蒋辞走到窗边把窗帘给拉上了。
他背靠着窗边,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自然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默默转移了视线,仰着头,百无聊赖地望着点滴瓶,数着它到底滴了多少次。
1、2、3、4、5、6……
在这空旷的病房里,只有各种医疗器械还在孜孜不倦地发出声响,和走廊上护士们奔忙呼喊的声音混在一起,倒也没那么安静了。
有这些嘈杂的声音存在,我们之间的沉寂就显得极其微不足道。
数到第20滴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医生带着一群年轻的医生们进来了。
还好,来的不算太慢,不然我真的要被蒋辞那充满威慑力的目光灼得体无完肤。
他们先是对了对我的床号和名字,又看了看我的精神状态,为首的主治医师跟我和蒋辞聊了几句话,再是看了我的心电监护仪,随后,一个护士上前来给我量了量血压。
检查的差不多了以后,他们才把这些器械都卸了下去,跟蒋辞说待会儿还会有护士来给我换药。
蒋辞起身连声道谢,又被主治医师拉了出去,关上门后说了很多的话,我很好奇他们说了什么,但我一句也没听到,只看到蒋辞在连连点头。
没过多大会儿,蒋辞就木着脸走进来了。
我问他,“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不该问的少问。”
他慢悠悠地坐下来,思索片刻,抬眼问我,“我的表情很怪?”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转移了话题,“蒋利人呢?还有那些……”
“不该问的少问。”
怎么又是这句话,除了这句他就不能对我说点别的了?
“你剃光头干什么?”
他不耐烦了地皱眉看着我,“凉快。”
蒋辞终于换了个新鲜的词。
我“哦”了一声,转移视线,没再说话。
期间,蒋辞的手机一直叮叮叮地响个不停,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掏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
还没等他打完,对方直接给他打来了微信电话。
“喂?小瑜。”
果然,只有他的女朋友出现了,我才能听到他这么温柔的说话腔调。
小瑜~
艹,我TM真的要吐了,这女的怎么总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