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循着光一直向前跑,跑了很久却跑不到尽头。
我看见蒋辞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跑得太累了,想让他带我回原处,于是向他伸出了手。
我好想让他带我走,可怎么努力都够不着他的手。
最后他消失在了迷雾里,连那丝忽明忽暗的光亮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熄灭,我只听见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问我在哪儿,在哪儿……
再次醒来时,我眼前一片虚无,黑暗笼罩着我的身体。
窗外正电闪雷鸣,我依稀听见不远处人声嘈杂,他们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笑骂声中掺杂着的污言秽语避无可避地往我耳朵深处钻。
搓麻将声、打火机声、划拳喝酒声此起彼伏,和烟酒肉菜的糜烂味道混和在一起,差点让我当场呕吐。
我的半边身体早已麻木不堪,后脑伤口传来的钝痛在提醒着我昏迷之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想动却又不敢动,悄悄往回收手时,才发现我的双手似乎被牢牢地铐在了柱子上。
这是哪里?
未知的恐惧逼迫我重视起周围的一切异常声响,终于在混乱中,我听见了一个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一步接着一步,不断地向我逼近。
突如其来的呛人的烟味充斥了我整个鼻腔,我根本受不了这种刺鼻的气味,憋了半天,最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啐了口唾沫,“老谢!这小子醒了!”
男人蹲在我面前,拎起我脑袋上罩着的一股霉味的布袋子往上使劲拽,我抬了抬眼皮,试图睁眼看看到底是谁,也因为脑袋上罩着那黢黑的袋子,我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任何东西,只觉得后脑的伤口正如火烧般炙烤着,双鬓更是闷痛无比。
没过几秒,我便看见明晃晃的两点火光离我越来越近。
铁门响了,拎着头套的男人慌张地放了手,我的头没了支撑,“咚”地磕在了湿硬的地板上,砸的我眼冒金星。
恍惚中,一个男人强硬地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把我头上的布罩子顺手扯了下去。
“老大来了,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是。”
小喽啰似乎很识相,转身快步跑离了这里。
后脑勺流出的血凝在我稍稍长长的头发上,它们糊成一片又黏在了头罩上,我本就头晕目眩,又被他粗暴的动作拽得扯到了后脑的伤口,疼得差点让我叫出了声。
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后颈湿漉漉的感觉让我很是不适,我努力睁开眼睛对焦,才发现我面前正蹲着个满口黄牙,穿着件破烂背心的男人。
他满身臭汗,嘴里叼着的烟也极其难闻,一开口说话便传来一股腐烂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我厌恶地偏偏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从他身后走来,示意他离开。
背心男会意,起身把烟掐灭,毕恭毕敬地向那男人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最后轻轻地把门给关上了。
屋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我头痛欲裂,正侧躺在地上大喇喇的喘着粗气,双手拷在一起像只待宰的羔羊。
男人蹲下身,表情里尽是轻蔑,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眉毛、我的下巴,像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藏宝。
那目光让我恶心的想吐,几乎是一瞬间我躲闪开来,咬着牙冲他沉闷地笑了笑,“你想怎么处置我?”
他也不恼,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爸刚用了十万块钱把你卖给了我们,说是任我处置,这样的答案你还满意吗,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