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八章 葬礼(2 / 2)月球上的钻井队首页

看着这病历单上从没听过的病症,我打电话给门岗班长罗良平。老罗道:“听过这病,好不好治看病人具体哪里发病,你先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医院的朋友。”我拨了书记贺华清的电话,一是,延长假期,二是,书记说不定知道这病哪里治疗好。书记听了我说的情况,道:“我与工会汇报下,看中州有没有治疗这病效果好的医院,走工会的绿色通道直接进医院。”又说道:“钱不够吧。”我道:“不够。”书记道:“你先照顾好家人,我这边看看能给你提供些什么帮助。安心陪家人治病就行。”班长罗良平很快回了信息,道:“你要有心理准备。”我道:“没事,尽管说。”班长道:“这病不太好治,到康复大概需要五十到一百万。”说完,班长嘱咐我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我挂了电话,开始琢磨借钱的事。

病证跟老妈说了,还要进一步做几个诊断,落实是这个病的哪一个分类,确定是什么部位的淋巴细胞发生病变?然后开始化疗。找到病根,清除掉,然后身体慢慢康复了。老妈说,化疗之前想回家去看看,大舅与医院协商,早上趁早回,尽量不隔夜,晚上再回医院。大舅包了七座的车,表哥开车,拉着我们回慢城,两个半小时到家,父亲买菜做饭,招呼大家一块吃午饭,下午我推着老妈去新买得房子看看。新房还没彻底完工,楼已经盖好,封顶完毕,与建筑队的领导说了情况,按楼号找了自己的房子,背着老妈去了二楼自家的毛坯房,这也是我去井队的终极愿望,多挣钱给家里换套大房子。房子的客厅很大,三个卧室,阳台的卧室小一点,起初我看过户型的图纸,推着老妈在不平的房间里转悠,告诉她我的计划,哪里摆冰箱,沙发买多大的,墙体中间掏空的地方做多大的衣柜,老妈与老爸的卧室买多大的床,说到这,老妈道:“床的事,我与你爸商量过了,自己打,被子就用这几年菜地里收的棉花做几床。”我道:“好。”

晚上邀请了钟挽歌来家里吃饭,之前与挽歌说了,让她帮忙,我这也没个对象,冒充一下。挽歌如约而至,介绍时,我说只是有意向的在交往,老妈莞尔一笑,也没当众拆穿我只是单纯想让她心情好点的意图。看样子,老妈只是把她当成小花,依云,我们这群一块长大的发小。倒是大舅热情的问长问短,吃了饭,送走挽歌。又带着老妈去八号站看了看,自从搬了楼房,八号站就拆除了,五号水库改造成一淡水水库,我们只在五号水库岸边坐了一阵子,天上一轮明月,银河系星光灿烂,水面波光粼粼,风和谐得吹着,母亲心情大好,我亦对治病充满信心。第二天一早,又回到医院,做了些必要的检查,两天后开始化疗。

书记给我打了电话,说道,工会先支援了一笔救助金,五千,后续还有些。工会联系了中州的医院,转院你们需要商量下。队上也捐了钱,凑了凑,有两万两千整,把每个人捐款的明细发我,我在群里感谢了大家。接着又挨个给发小们打电话,说情况,开始借钱。我给斌哼打电话,让他准备三万,他回答没问题;我给志飞打电话,让他准备两万,他说没问题;我给振东打电话,让他准备两万,他说没问题;我给依云打电话,让她准备一万;她说没问题,我给小花打电话,让她准备1W,她说没问题;我给芊月打电话,让她准备1W,她说没问题;我给梅儿打电话,让她准备1W,她说没问题。我给文玉打电话,让她准备一万,她说没问题。加上自己还剩的全部家当,先凑了三十万,作为第一阶段的治疗费用,我又把还没打电话的发小,名单列出来。大体估计还能借多少。斌哼把消息在发小群里说了,大家都有了底,几个发小还打来电话,问了情况,也都最好被借的准备。

多数人,我很久没见了,只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打个电话,不过这声音,这感觉一如既往的亲切,没问题三个字我听得…挂了电话,泪水夺眶。尤其眼下经济社会,我只是打好招呼,准备借钱,我甚至开始计划着这些钱我大概需要还多久,三年,五年,我需要怎么打欠条?没有人问我,只是让我先顾眼前。电话里我没敢说谢谢,时光白驹过隙,我几乎没有怎么正常的维系关系,友情一直在那里,只增不减,你们是守护我的神灵们!

商量之后,不转去中州,就在冀州治疗,转去专门的无菌病房,父亲病房陪护,我在外面拿病例,交钱,送饭,饭买好送到指定窗口,由医生拿到对应的病房。化疗开始,先签了病危通知,第一个疗程还算不错,到了第二个疗程,老妈因为体质太差没挺过去,抢救无效,死亡。从确定要化疗,签病危,我就意识到会有这种结果,这悲伤的念头一闪而过,多数时间是乐观的。眼前的现实活生生这样,瞬间无法接受,只觉胸口有股气呛的难受,憋在喉咙,吐又吐不出,强撑着先稳住老爸。冀州老家的人,母亲这边的,父亲这边的很快都赶来。时隔多年,又见了大伯,大姑,三姑,还有表哥,表姐们。尸体推出医院,上了殡仪车,我跟父亲陪伴老妈身边。父亲道,开始化疗,她都跟我交代了,该说的都说了,若有来世,定在一起。

我只是用力攥着母亲的手,她的手已经没有温度,她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了。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往哪里开?不回慢城吗?父亲道,与你大姑商量了,葬在灌云村祖坟。

怕父亲悲伤,特意大姑,三姑,大伯的家里轮着住了半个多月,大姑住灌云村,三姑住隔壁大丰村,大伯则住冀州市东台区。父亲每天早上都去母亲的坟前转转,清清草,杂物,说说话。儿时回过老家,对祖房印象太浅。这次祖房停灵,我仔细看了祖房,里面,外面。祖房长时间无人状态,如一个老物件被搁置在那,敝旧荒废了。常在村里溜达,村落不大,兜兜转转又到老妈坟前,我知道,我以后也要长眠在这里。

时间差不多,要回慢城了,临走前一天,躺在老妈的坟上眯了会,又跟老妈说了会话,读了段我最近写的东西。我自语道:“老妈,走了!抱歉,之前不懂事,总惹你生气,以后会常回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