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心态很野,参加工作分到油田集输,没多久结婚,有孩子后踏实了很多。
90年,石油会战初步定型之后,定居七号站,房子都是砖垒的平房,住的人都是参与石油会战的职工家庭,婚后家分在最北边,前面一排父母家,很近。居住条件比起刚来搞开发的时候,父辈们住竹制框架,泥糊的窝棚,要强太多。站里每户大概35平,一个20来平的院子,幸福感爆棚。单位发物资,不愁吃穿,工资能攒下不少,给父母些,每个月发工资,一是开心,二十感觉咱工人的地位很高。
我在院子里种些从老家带来的花种子,满天星,月季,太阳花。月季年年开,太阳花也是一小院子,欣欣向荣的样子,我的房子在一排的最东边,再往东三十米,一条三米多宽的水沟,南北走向,水流汇到前面很远的河里。沟边我开了块小菜地,开始种些应季的瓜果,一切实实在在,只觉日子特别慢,就是这样上班下班。地方?嗯,地方就是几个泥塑的村子,常有村子的人来七号站卖些豆腐,面包,爆爆米花,卖些菜之类的,都是骑着大二八(这车容易掉链子,刹车片是两块小胶皮,前后都有,容易磨损,且扒车胎是个力气活,不过整体质量真好。)一次带很多货,各个村子叫卖的地方村民。
村子贴近自然,村子东边不远,五号水库,石油技校,曾经青春燃烧的地方,93年过后,石油技校不再招生,改为淮北钻井公司职工宿舍,做为油田的后勤辅助产业一直存在至今。水库边柳树,杨树,槐树居多,孩子一两岁时,我们一家三口常去水库边散步,春夏之交,下过雨后在水库边的树下挖知了猴,我水性不错,编了几个篓子,放在水库边的浅水里,隔2天去看一次,捕些鲤鱼,黑鱼之类的吃。冬天有时候我不坐班车,骑着自行车沿着就近村里的麦田下点兔子套,遗憾的是,没逮到过一只兔子。野生动物多,自然环境也好,天蓝水清,人们的脸上忧愁不多,多些平静自然的和气,街上几乎没有胖子,人们的身材,样貌,我感觉都是明星一级别的。
九十年代,周边几个村子的中心地带,建了第一座两层的商贸城,然后围绕商贸城开始建各单位的总部,总部之后又开始建家属区,油区规模初显,我也在拿到单位分房的钥匙后,跟随最后一批人搬进了五层楼房,运气不错,抓的四楼,靠近小区围墙,围墙顶上水泥粘些玻璃碎渣子,楼上看围墙外田野风景也是真好,麦地,玉米地,小片芦苇,杨树林,更远处零星的坟墓,冬天就看着一片一片的雪花落下,直到天地全部变白,一望无际的白,很干净。我觉得时间定格在这里最好,大家都住进了楼房,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一段时光虽然艰苦,困难,但是干净,从大的环境到每个人自身的思想都是那么干净,欲望似乎不高,都觉得这样一辈子是最好的归宿,还能怎么样?多数人没有答案。
孩子在就近的油田子弟小学上学,小学如今已经搬迁合并,教学楼已经拆除。孩他妈开始做凉皮卖,起初不太好,后来调料,蒸皮,自己跟以前的陕西邻居学了阵子,又加以改良,生意还算不错。经济飞速发展,油田也不示弱,建公园,修路,上设备,油区规模大成,地方上来油区做生意的多了,主要以吃穿为主,商品房几乎没有,建材市场还没有大规模形成,一些农用三轮车,开始出现,小轿车也有但是少,路上见的多的还是油田单位的专用大车,上下班的班车。班车大规模更新过一次,座位比以前多,还宽敞,车内以前的汽油味消失了,窗户设计的密封性更完善。油区的商业街做生意的爆多,流动摊位里外三层,商业街现在看来不大,当时一但到了晚上,或者礼拜六,天,人挤人,热闹非凡。
我在院墙外面开了块菜地,依然模仿着父亲种菜的动作,改良着他传授我的种菜经验,保持着自己种菜的习惯,前两年多种些黄瓜,豆角,除了供给妻子的凉皮摊位,还给邻居送些,就拿我们单元来说,一个单元十户,虽都在油田同一个单位上班,但是工种不同,科室又不一样,但基本都认识,闲暇之余大家在楼底下打打牌,打打麻将,日子就这么流水般过去。老家的表妹,表姐来看我,在这住过两天,不太适应,说我们这边人太清闲,家里都忙着种地,做些小生意,我想可能环境不一样。
油区的城镇建设规模日复一日的逐渐扩大,稳定,成型。
两千年国企改革,石油行业的买断让多数人猝不及防,父亲早已经退休,想不到会发展成这样,母亲说,先不要签字,等到最后再说,当时站在路口挺迷茫的,整体的环境也不好,准备再去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呢?我常常一个人在油区的闹市区漫无目的的溜达,常回到之前七号站住过的地方,技校周围走走,小平房已经被扒掉,移为平地,菜地的篱笆还剩一点,看不出之前种过地的样子。水库也改造成供应整个油区的淡水池,这便是我石油行业开始的地方。如今面临改革,我改怎么办呢?我饭量少了很多,最后决定听老母亲的话,坚持到最后,我是运气的,一起分来的小伙伴有些先后买了断,之后改革被叫停,在以后发生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回油田。此一时,彼一时,父辈们战天斗地的年代我们只赶了个末尾,轰轰烈烈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一块招来油田的小伙伴,一群朝气蓬勃,十九岁左右不懂世事的年轻油田子弟,不一时都老了,癌症,心梗,脑血栓,腰椎不行的,眼睛不行的,高血压,血糖的。四十五岁的时候大家聚会过一次。如今,又过了接近十年,我想了想之后还是少见面,很害怕听到谁不好的消息,各自安好最好。时常翻看过去的老照片,我和妻子的婚纱照,那会结婚也没什么彩礼嫁妆,也没有婚纱照,就是两人的黑白头像贴在结婚证上,纯粹简单,多数家庭相亲相爱,走完这平凡的一生。
慢城油区,现在已建设成现代化中小型城市,过去的老建筑,老路,基本都翻新升级完成。老伴还是一直在做凉皮,在油城新区门口买下个小门头,来吃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只是她的称呼从以前的阿姨变成了现在的大妈。
油城淮州市的规模日渐繁盛,直接带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油城周边七个采油厂即便是油价下跌到惨不忍睹,也依然是整个油城GDP的最强支撑者,如今的油地统一,伴随着四供一业的移交,又让人遗憾中带些不舍,油田自己的医院,学校,供水,供电,物业将全部分离,我又想起以前整个大院就一两个医生,似乎能治百病的样子。玻璃式的针筒,一针下去什么病都好了。
从参加工作到如今已经三十余年,往事历历在目,希望随着时代的发展,石油行业能够更强更好。祝福,天下所有的石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