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三章 技校(1 / 2)月球上的钻井队首页

口述:集输王先生、笔录:李海洋

1983年-1986年。石油技校是慢城区最早的一批5层楼建筑,核心两座前后的主副教学楼,北边主,主教学楼正对北门,门和教学楼之间有一个写着求实二字的雕塑。南边副,副教学楼东边是实验楼,实验楼北边是5排平房,一排6间教室的自习室,自习室西边过篮球,足球场,往前是三层高图书馆,图书馆再向前,是食堂,食堂旁边是电影院。电影院也是学校的礼堂,一般年末表彰整学期学习突出,工作能力好的学生,再有就是法定节假日的联欢会在这里举行。电影院前是两排43株腰一般粗的白杨,树的高度接近图书馆的顶部,楼与楼之间是水泥铺的路,路边花坛里绿植,花苗欣欣向荣。

技校北门外,一块大的室外开放式田径场,炭渣铺满场地,由于场地空间有限,看台设计在了场地内圈边缘。运动会,体育课,学生们能在操场活动,其余时间北门是上锁的,主要是技校四周环水,沟壑纵横,深浅不平均,防有学生出来玩水出事。曾有偷着游泳的学生出过事,因此学校开学,放假一再强调,禁止在学校,家的周边水域游泳,捕鱼。周边村里(如八号站,七号站)的油田职工家庭,远点村里的百姓,夏天的傍晚,田径场找块干净的角落,铺张凉席,摇扇乘凉。孩子们在人群里追逐打闹,大人们围在一块唠些家常。第二学年,夏末初秋,军训隆重举行,以前几乎没搞过军训,所以三个年级一块,请的附近武装部的战士,整个操场角角落落几乎全部是方队,气势雄伟,壮观。训练累了,有成瓶的汽水,每天每人凭票领一瓶,两张票换一支雪糕,诸如七个小矮人,小雪人,老冰棍。周围村里的孩子们捡瓶盖和雪糕棒子,瓶盖砸扁,创造出各类游戏规则,冰糕棒子拿回去简单做点玩具小件,摆在家里也是不错的装饰。

八三年十七岁到石油技校报道,学的是石油开采技术,父亲是作业工人,小时候常跟他一块上井对这行有大体了解,其实上小学老师就问过,长大想做什么工作的问题,讲台下的小伙伴们,科学家,解放军,教师,等等,多么美好,我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机械的跟着前面的学生说着想当医生。直到技校毕业,作为最后一批正式工,子承父业,我的同桌去了采油厂维修队。如今看,85年代的石油技校应该类似于现在普及的大专之类的学历,周围邻里谁家的孩子能考个中专,就感觉很了不起了。至于我学的专业石油技术,课上老师讲些钻杆,钻头,采油树,注水,大庆的钻机,泥浆性能,钻具组合之类的,还有地层分析之类的,印象中仅学了个大概。

我的宿舍在教学楼后面2楼207,穿过走廊,尽头也有一段楼梯,这里类似于小的阳台,从阳台沿着楼梯可向上到5楼,这里经常聚集着一群偷着抽烟的少年,尤其是晚上,我有时会站在这里眺望远处的五号水库,五号水库主要是给附近几个村子灌溉农田用的,班里老师组织的春游就在水库尽头的槐树林里,走路一个半小时。班里36个人骑着20来辆永久,飞鸽自行车,男生带着女生,带着锅碗瓢盆,自行车大军向目的地出行,挖坑,捡柴,做饭,玩,闹,最后老师给我们合影,可是照片有些曝光了。零五年水库整改,成了私人的养鱼池,我还去那里钓过鱼,60块钱1小时,钓上来的鱼你可以论斤带走,也可以让老板现杀做个菜,这便就是农家乐的原始雏形。

上学从来不想未来要做什么?跟着舍友练哑铃,上力量,学校里基本上几个小帮派,说打就动手打起来,所以要锻炼的强壮一些才好。双休日不上课,我们偶尔不回家,就骑着自行车围着学校这一片瞎逛,周边基本老百姓种的地,棉花,玉米,毛豆,小麦,地瓜居多,田地边上点几棵南瓜秧,开块小地种些蔬菜,例如葱,茄子,辣椒之类,我们有次偷刨了人家的地瓜,烤着吃,我觉得吃的好香。

在第一年的暑期,学校计划换一批桌椅,房顶补漏,教室刷墙,要招几个家近的学生帮忙,我看了工期,算了算还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可以在家里度过,便报名,和六个小伙伴一块留下来打杂,晚上不干活,宿舍房顶已装了旋转式风扇,但不解热,我们就搬着凉席,蚊帐睡在房顶,或借着月光,或打着手电打扑克。我那时候有喜欢的女孩,表白了,被拒绝,如今想来,虽搞不清楚这懵懂的爱意究竟算什么,但青涩却又甜蜜,几年后我结婚,却也没想到再往后离婚已如家常便饭一般。被拒绝之后,情绪非常失落,很是怕再看见她,于是图书馆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我在读书的时候,心里格外安静,不在心浮气躁。我读四大名著,红楼梦看到晴雯死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很久以后看了《刘心武揭秘红楼梦》,才明白《红楼梦》的主旨,应该很早就在我心里埋下了种子:成为一个生命关怀者,如此,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来看已经成为习惯。

房顶补漏工序完成以后,干活的工人,要了两箱克利策麦式啤酒,放进冰桶里,站在房顶,迎着夕阳,我们跟他们一块喝着啤酒,庆祝着完工,模仿着成年人的样子,在不知不觉中我们也已经成年。

暑期回家,过了十八岁生日。听隔壁的大哥去了他父亲的单位,有了正式的工作。中午吃饭,父亲和母亲谈起了我的未来,母亲想把我送回老家,跟家里的舅舅做些农产品的生意,父亲想让我跟他一样在作业队开车,况且每年,油田都有照顾,解决油田职工子女工作问题,我突然想起自己上小学老师问:“你的理想是什么?”我的回答,是当一名医生。医生是什么?我只是在头磕破缝针的时候,见过油区诊所里穿白大褂的大夫,据说他什么病都会看,随便问问你哪不舒服,开点药片就把人整利索了,恢复精神了。具体怎么能成为医生谁也不知道,长辈们见我陷入思考,随即不在争论我的未来,只是等我毕业后再决定。

新的学期很快开始,除了跟几个不错的伙伴坚持锻炼身体,以防不知不觉就会产生的摩擦,打架的可能,就是去图书馆找些书来看,一些简单的医学书籍我也看看。记得有一节化学课,老师讲完让大家实操,我上铺的小伙伴,看着这些瓶瓶罐罐挺好玩,就一样取一点往一个烧杯里放,当他把一瓶液体少量倒入烧杯里,与提前放里面的物质一对,就听噗嗤一声,一股蘑菇云状态的烟从烧杯里窜出来,我当时大喊一声:“卧倒!”离的近的周边同学都抱头蹲下,远的同学都回头看过来,过了一阵,除了实验室里有些烟味,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老师走过来,看了看,让我们几个出去站着。多危险,可我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意思。

这时候的自习课就开始旷课跑到不远的武装部,部里有台熊猫牌的黑白电视机,跟着一起看《射雕英雄传》,《霍元甲》这些风靡的电视剧。直到现在,我还是会重温这些电视剧。再就是翻墙出去坐上大黄客拉着我们去油区,转一下午再回来。至于晚上也就听听收音机里的歌,邓丽君的多些,直到电台9点半下班,我们还是睡不着,就在宿舍里天南海北的瞎扯淡。

最后的实习。先是学车,油田上班必备技能,有的单位要求每人必须拿到驾照才能上岗报到,早些年考驾照很简单,况且是学校里统一安排,于是大家天天练车,也不知道谁得知的教练家收玉米,几天的朝夕相处大伙决定帮着教练去收玉米,巧合那天我发烧,没去帮忙收玉米,一连几天打针才有好转,考试当天带病上,也许是自己不在状态,也许是教练看我没去帮忙,也没在考试的时候指点下,我们那批6个没过,就有我。后来的补考我也没有去。宿舍小伙伴们还说让我给教练送点礼,改改成绩,我也没有去找教练,索性不考了,会开不就完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驾驶证,也没去考过驾照,只是在队上偶尔帮忙开开车,从未正式上过路,规章制度严起来就不在碰车。

毕业前的半年实习,去油田培训中心学了电气焊,电工,我还问我们的班主任,有没有培训医生入门这一项,老师说,这边是石油专业,不过,若你学习不错参加高考,专业是可以选的,毕业照就在学校大门口的雕塑前面,大家一块合影,照片在办公桌上的玻璃下压着,常看看,这一晃,时间以过半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