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一头也没顾上,不久去到淮州市考完科目一理论,跟伟诚,子羡一块吃饭,回培训的学校转了转,一路只听他们聊起各自队上的八卦,我缄口无言,既然休班,实在不想在讨论关于工作的话题,大家拿出去年手机里银行卡的工资记录,看着每个人的总收入,三人大差不差,我排第二。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上班,已没什么优势,也许因为现在交通方便了,休班做个打折的飞机在转车一上午就能到家。也算是拉近了家的距离?对于离家近的概念也算是沾点边,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三人在淮州逛大街,感觉油城街上不如以前热闹。看来油田低靡,整个淮州市各方面都间接受到影响,走累了,附近找个面馆吃板面,这里人倒是蛮多的。吃完,歇会,与老板娘聊天,她却说:“生意少了三分之一,感觉这一阵子油城经济下滑的厉害。”子羡又说,他姨父的三产挂靠单位已经有拉横幅讨薪的了。我心中五味陈杂,讨薪这种场面我是见过的,实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
这几天,上午学完车,回家,骑车路过慢城劳务市场,接近中午的时间段,市场门口等待雇主,找活干的散工依然不少。以前,通常这个点,人几乎剩不了多少,看来活少人多,经济确实低靡。
到家吃饭,见书记群里发了消息,一张图片,队上的司机洪铎,材料员黄文涛,胸前佩戴着大红花,手里拿着内退的证书,两人笑嘻嘻的看着镜头。我琢磨着,应该是内退了,井队生涯结束。酒驾的大叔,说采油厂下了文件女四十五,男五十就可以内退。油田把‘包袱’转嫁到社会上。钻井队男的内退卡在四十五岁。前不久与在一他们散伙饭上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政策是四十五直接内退,比四十五岁调后勤又直接一点。这样的政策能持续多久?还是只此一年?之后还会有吗?有的话是不是又要加些什么特别的条件才能解锁。眼下的关键是这一政策有其特定的大环境,石油行业不景气作为动力源。最后总结,每年都有这政策的可能性不大。若是我,四十五还在井队,肯定会办内退。
倏一下,又是四个月,七月底科目二考试,侧方位停车点找错了,连挂两次,考试失败。一梵则顺利过,直接学科目三。我重新预约科目二,总结教训,八月中旬再去考,小心谨慎,顺利通过。决定缓一年,明年再练再考科目三,一梵科目三挂了,都是些小毛病,过学校人行道,没点刹车,百米加减档档位不匹配,小分积攒多了,分就扣够了。暑期结束,工资目前到手一千多点。在家待的时间长了,时不时会遇见还在小区里住的发小们,聊天的话题早已经从上学那会的作业,分数,到毕业时候的工作如何,挣钱多少,再到现在的油田改革。我曾试图想说,有空小区一块遛遛弯,初秋之夜,夜空安详,风不大,但解热,走累了,就在小区转盘坐下来,你一句,我一句,三言两语,想说点什么就说点什么,无需过大脑。可话到嘴边,见对方已是拖家带口,被社会环境带节奏,有所顾虑的社会人,我迟疑开口,只挥手告别,无奈笑笑,原来自己也早已是社会中人。姜志飞去了地方的社区劳务输出;刘依云跟我说他们征求意见去吉林四平,到吉林油田外闯;采油厂的一个采油站三四十口人,上了四化,人数减到十来个,凌芊月被输出到地方车辆管理所;纹羽则说如今护矿队人都分流了,路口及重要地点,基本都是高清监控,再加上油价如此,盗油的几乎绝迹;王伊一外闯达州普光气田;张斌哼直接办了半年离岗,没有车贷,房贷的限制,自己在家接送孩子,陪老人,享天伦之乐。
目之所及,慢城的经济不景气。随之而来的是,油田的供水,供电,供暖,供气,油田小区的相关物业管理开始移交地方,油田只保留主业生产经营功能。油田的房子打破只能油田内部交易的壁垒,交易不在受限,与地方房子升级为同一级别,可以自由买卖。
菜园里的瓜果开始收获,我种的花呈现颓势,史叔有一阵子没到园子逛了,半个月前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听他们说人快不行了,菜园见他最后一面,他说起早年跟团去日本秋田旅游的事,他说在日本秋田住民宿,早起,民宿周围遛弯,能见到磕头机,磕头机总体外形与家里的无异,就是各部件机械感十足,组装起来线条轮廓有张力。打听得知这里有一个八桥油田,很想见见他们油田的工人,穿什么样的工服?问问工资待遇怎么样?体验下这边油田上班的过程,他驻足等了半小时,唯见磕头机如故人般上下点头,没见有石油人来,时间紧,又等了阵,坐大巴前往下一站,路上能见不少磕头机,但没有慢城去海港那条路两边的密集。祝福史叔,期待病情有所好转,再来这菜园闲聊。
日子一天一天过,每天雷同,我会定时耐心翻几页书,琢磨着要是自己这么一辈子也可以。九月底,接书记通知去四川成都大邑县井队出劳务。同行的还有马士云,陈忠宪,霍无忌,半年没见,几人各自回归生活,火车站相会,又一起踏上征程。忽想起孙科学,便问老孙内退了吗?马队道:“那家伙不知道去了哪里,据说联系不上。”见忠宪,无忌没吭声,估计也不知道老孙的近况,我没在追问。马队移开话题,道:“你们这半年没忙点别的,趁年轻得有些想法。”忠宪道:“朋友介绍,我在电影院后台检票,清理放映厅垃圾,一个月两千。”无忌笑道:“跟着干装修,搬卸瓷砖,一天三百,就怕遇见楼高电梯还不能用的,忙的时候比井队累。我没干多久,就不干了,他们常干的很厉害,体力,耐力缺一不可,后来跟着干家政,钱少点,干到现在。”马队与我一样,几乎在家闲置,每天伴着日月星辰,等消息。目前公司生产运转的队三个,几乎都是从各个队凑人,至于奖金什么的,比之前少了一半。
到成都,坐了公交,一路青山绿水,顺利抵达,安排了住宿,正常上下班。晚上,接到了依云的短信,已抵达四平,合同签了一年,上两个月回家休一个月,在四平上班期间双休,依然是采油工每天的工作日常,周围环境与海安油区差不多,在外期间一个月乱七八糟加一块一万五左右,回家基本工资。她说慢城加速完成油地统一,油田开始逐个小区办理新的房产证,海运小区也快了。她说地方的物业开始替代,接收油田的物业部门。她又说了些那边的风土人情,我见时间不早,告个下次再聊,关了手机。我躺在床上,见窗外的月亮在单薄的云层里忽隐忽现,又想起孙科学,这家伙,去了哪里?打过电话,留过消息,都没回音。记得贵州木果镇一块看井,他说过,有机会带我去月球打井,难道,他真跑去月球打井了吗?
想登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