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上分来两位新员工,一位本科生,进了技术员的屋,一位专科生,住进了忠宪屋,本科生正式工,专科生劳务派遣工。“哥,你好!”我叫蔡智恒,忠宪见他带着椭圆形的近视镜,个头不高,一脸稚气,微笑热情招呼,好!连问年纪?毕业学校?这个工作之前听说过没?在哪里学的三证?而我心里习惯性的有所顾虑:这小子能在井队坚持多久?小伙也不含糊,坦言来这就是为了搞钱,问薪酬待遇?问之后的发展?不同与本科生的待遇,他要在小班慢慢干,不知道这小子能否适应井队的劳动强度,年轻人能扎根小班,耐性,体力,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都要达标。当然,这还是要建立在他们心中,这里有他们想要的理想收入情况下。对比二零年秋季分来的三个应届专科生,其中两个没干到两个月就辞职了,还有一个坚持到年后三月份也辞职了。
更不用说每年都有辞职的临时工,钻井队不太好留住人,理解,经济社会,工资薪酬,节假日休息,等福利待遇,每一位职工都很在意。零三年出生,今年才二十岁的两个小伙,入职井队,身边多几位年轻人,突然感觉自己也年轻了,给队上注入了不少青春活力。要是实习期一过,进了班组里,整个小班的平均年龄得拉下来好几岁。
贵在坚持。忠宪已经坚持了十二年。小蔡道:“那攒了不少钱了?”忠宪道:“一年九万,问题不大。”小伙道:“已经买车买房了?”忠宪道:“车,没有。房子有。你若没什么好的创业方向,家庭背景一般,吃的了这份苦,坚持几年,也是不错。疫情三年,包括今年的经济下调,油田的优势有所体现。”
聊了会,忠宪想起十二年前,自己刚入职的样子。摇摇头,还的坚持几年。可是几年之后就真的老了。早上六点半起床,忠宪叫醒新来的小伙,洗漱,餐厅吃早饭,炸酱面,倒了点醋,拌了些辣椒,匆匆吃完,回屋四十五,喝了盒牛奶,床边坐了会,六点五十五穿衣服。“今天的开始就意味着明天的结束,今年的开始就意味着明年的结束。”忠宪默默念叨着,带好安全帽,拿着手套,照了照镜子,关门,嘱咐小伙一会走别忘锁门。外面微寒,不过阳光明媚,云这几天也格外好看,晨曦的云,上午的云,中午的云,下午的云,傍晚的云,单独一点的云,成片成线的云,成朵成群的云,都有各自的迷人魅力,像是春天田野里的各式花朵,不同却凑在一块,让人心里美滋滋的感觉,果然美好的东西让人心情愉悦。
忠宪望着干净的天空,走过生活区,进入井场,抬头,一根立柱快打完了。过远控台。过井架旋转梯,先开顶驱房,空调两台制冷二十四度,一台除湿二十三度,除湿机工作正常。往里,顶驱状态显示屏上,顶驱转速,扭矩,电压,电流,一目了然,切换到报警系统,昨天晚上只有个通讯故障,老毛病了,不影响。进无功补偿房,看墙上挂着的温度计,湿度计,切换了空调。简单看了数据,又到MCC房,网电电流,电压平稳,各设备指示灯正常。出门,进气源房,见司机洪铎正在拖地,“怎么样?没事吧。”忠宪问道。老洪道:“没事。正常”忠宪看了看气瓶上的气压表,又走到寿力压风机前,打开压风机侧面盖板,留意下压风机油位,运转部件是否漏油。
出气源房,后场开阔,田里的玉米收完后,没了遮挡,稍远点国道上的汽车来往,分外忙碌。国道边几片新盖的五层小楼,整齐划一。近处几户农家的平房,房前锥形谷毡里堆满玉米,房前的一棵苹果树叶子掉了些,几只大鹅很有气势的排队进屋,黑色的土狗冲路边驶过的农用三轮旺旺叫着,大公鸡门卫一般立在门前木桩上养神。井队刚搬家过来,农家送来煮熟的玉米,忠宪吃着,口感不错。云从头顶飘过,遮住了太阳,微风沁凉,喜鹊在田野里一跳一跳寻找着食物,被翻地的农用车赶起,飞到临近的树上。树边不远,羊群默默的移动着,悠闲的吃着早饭。拿鞭子的妇女坐在马扎上,低头翻着手机。忠宪经过油罐,检查油泵,抬头看油罐液位计,又检查油管线是否有渗漏,闸门开关正常。巡检完毕,心中有数。
进值班房,开会。安全员韩哲豪对近期各队的重点违章做了总结,其中高空使用工具没拴保险绳,试压期间,未对高压区域进行安全隔离,警示。司钻操作压弯钻杆,等安全事故,看视频,做总结。班前会开始,副队长马士云概括夜班工作情况,完成情况。司钻及以下各岗位简单说下自身岗位的接班情况,陈述存在的问题。技术员交代本班技术措施,钻进钻时快的话,控时钻进,注意全烃。工长王晓涛道:“泵房一号泵补充两桶油,泵房水平管线下在垫些铁皮,避免幌动,液压站后头的漏油彻底清干净,气葫芦钢丝绳下午换掉。”电器工程师韦星冉道:“顶驱电机温度还是注意下,现在是早晚温差大,注意各电控房湿度,除湿机水勤倒着点。开停泵,观察好电流负荷。”司机长刘义斌道:“今天把油罐挡墙装好,再有空,压风机维护保养下。泥浆组长林竹青道,量好液面,做好岗,配点重浆。”队长又强调了几点钻进时的技术措施,定向不好定如何定,刹把如何操作,等关键重点细节的把控。带班干部简家红道:“今天主要工作。连接液气分离器管线,挖坑地锚固定。液气分离器主体打敦子,崩绳固定。后场爬犁,杂物收拾下。”
散会。接班。
陈忠宪和刘义斌二人抬着卯好的挡墙,一块一块的先放在地上合适的位置,一共七块,每块宽一米,长三米的彩钢瓦拼接,地上测量,标注好的位置砸进三十公分的空心方管,往下砸空心方管是个力气活,方管完全砸进土里在拔出来,除掉管里的土,在插进土里,待完成两个,扶起就近的挡墙,两边的预留支架刚好插进方管,一面挡墙就立起来了,遇到硬的地面,方管前端容易砸变形,垫块木头再接着砸,效果好点。接连扶起四块挡墙,旁边歇一歇,老刘看了看,刚好能挡着二号,三号的发电机排气管,这面挡墙下面留个小门,方便卸油的时候管线进出。把剩下的三块挨个扶起,能挡着一号车的排气管,这样排气管的排烟就不会直冲着油罐,正常情况下,油罐与发电机房要有一段距离,错开,不过这井场征地达不到要求,只能采取防范措施。挡墙全部竖起,连起来,横着瞧,高矮一样,美观且标准。陈忠宪拿来梯子,老刘则找来电钻,装上自攻螺丝,调整电钻上扣模式,老刘扶稳梯子,忠宪上梯子,用自攻螺丝把几块铁片上中下连接在两块挡墙之间,使挡墙固定为一个整体,又用四个空心铁管作为支架顶在挡墙后面,加固,防大风。忠宪拿来涮好的拖把,把彩钢瓦面上粘泥的地方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