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公园在我们石油大院的南边,靠近慢城经济开发区,湖的面积不大,四个足球场大小,逢专科每年的暑假,我们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常来这里散步,我知道,再有一年,我们平时玩耍的话题多数会从篮球,动漫,电视剧,到单位的环境,人,薪酬,工作情况。真不想去上班,对这种安排的未来未知,带着担忧恐惧。大家都一直保持这样多好,又想起初期的水泊梁山,兄弟们一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称分金银,好生自在快活,就像我们不久前,过年聚会一样,尽情闹,尽情说,仿佛步入社会前最后的狂欢一般。
三个人就坐在南湖观景台白色的大三角帆布亭里,谁都没有说话,自从毕业后就各有各的心事。振东很努力的连续考了两次公务员,都落榜,这不近期又有了考研的打算。志飞则害怕报了电工分不回昆山采油厂,他有自己的小道消息情报,对口的电工,昆山要的人今年不多。
水草随水波在澄清的水里招摇,水波翻着金黄色的阳光一层一层击打着破碎的水泥岸边,白色的水鸟成对喔噢喔噢的叫着划过水面,小群的大眼睛鱼苗东一捺,西一撇的戏水游玩,水里成片的芦苇荡边缘,几只野鸭子在觅食,一头扎进水里,又从不选的水面冒出来,绕湖跑步的青年带着耳机在我们面前经过,晨练的老头孤独的在前面广场上噼啪的甩起鞭子,抽打着地上旋转的陀螺,带白色头巾黑色护眼罩的环卫工人拿着柴油的小型电锯,嗡嗡嗡的修剪着长势汹涌的草坪,空气中很快弥散着含叶绿素的草味。抬头,天空里一道一道细长的云在渐渐的变散变淡。
我打电话给吴梦听,告诉她我自己的想法。梦听道,“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我说,“打算出去逛逛,看看世界。”“是因为高三休学的原因吗?”梦听道。我说,“有些这方面的原因,感觉哪里都不太真实,也许远方真实些。”我说道。“出远门,自己多保重。等你休班回来,给我说说外面的世界。”梦听道。聊了会挂了电话。正式工作后,梦听分到昆山采油厂的采油队,一块去参加士泉婚礼的路上,她对我说,“上下班坐班车,经过八号站的电测小学,虽大家只在这生活学习了一年,可蛮怀念的。”
八号站拆迁后,站里的人陆续搬进石油大院,我们在大院里的子弟小学接着上二年级。电测小学几排教学用的平房一直空着,没闲置多久,学校就被人租了下来,用途不详。前几年我与斌哼,纹羽回去看过,铁质的大门早已破烂不堪,门面锈蚀的漏洞用带刺的铁丝来回绑摽,防盗也算过的去。只剩了大门口一间孤房,屋顶上改的烟囱已经熏的发黑,学校四周的院墙,风化的砖头看似已经很难支撑起整面墙,随时都有倒的风险,院中铁锈斑斑的国旗杆上面,一面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到了选工种填表的日子,我和一梵坐公交到淮州市,再换乘三十六路到淮州市石油培训学校大门口下车,门口七七八八流动的早点摊位,市井氛围活跃,从外面看,培训学校占地不大,约我们石油大院半个大小,进正门便是一栋六层的南北方向的大培训楼,楼中的走廊上挂着励志的八个红色的大字,锲而不舍,不耻下问。培训楼西边,一栋图书馆,一栋油田实操基地。培训楼西边挨着四栋四层楼高的学员宿舍,秉文楼,辰安楼,者华楼,苇杭楼,培训楼正面绿化带与停车位错落有致,培训楼后面是体育馆和露天塑胶操场。按照报名指引牌,绕了半圈,在培训楼后面的体育馆前,塑胶场地上已经有很多人等候了。操场周围一圈白桦树参天而立,树下种了些鸢尾,可惜花期已过。石膏镂空院墙栅栏上爬满了凌霄花,细长的喇叭状淡红色花开的正旺。
尚早,距离开始报名填表还有一段时间,没去排队,和一梵在操场的角落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等待。一梵拿起电话与他的同学交流着,咨询着边缘井管护这工种怎么样,我则看到了远远走来的陈康熊,在理想化工场一起“起义”的朋友,我跟他打着招呼,他笑着走过来,我见他穿一件无袖的白色背心,一件白色的工装短裤,一双暗褐色的人字拖,来这里度假一般。“怎么样?选的什么工种?”我问他道。“作业队吧,”他说,“尽量回丹阳或者海安的作业队,上六休三,离家也近,也方便你怎么样?”他说完又问我道。“打算去钻井队!”我说道。他说道,“我有几个初中同学也报了钻井。周围朋友里多数都是女生采油,男生作业。”我刚要说话,一位个头不高,文静的女孩拍了拍熊的肩膀,熊回头,乐呵呵的急忙向我介绍,“这是我的准女朋友。”我对她摆摆手,表示打过招呼,她低头莞尔一笑,拉着熊走开了。熊匆匆与我道别。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没多久,听到工作人员拿扩音喇叭喊道,“请报名的同学排成八支队伍,一个办公桌前一排。”我看见十六名穿着培训学校统一服装的指导人员,从体育馆门口出来,两人一对,两人一对的坐在操场上摆好的办公桌前,另有八位工作人员一人抱着一摞表单,一人负责一队,从头一人一张,一直发到队伍的结尾。我见那表单上只有一个内容,就是你要选的工种,在后面打勾,并在旁边用笔正规的写一遍你要选的工种,再摁上手印。
我和一梵去排队,意识到人真多,其中孩子们的家长也占了很大一部分,体育场的大屏幕上开始文字介绍报名的流程,队伍开始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