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夸她对内辅佐幼弟稳固朝堂,对外杀伐果决抵御外侮,是东齐之幸,他也会同她讲除了佛法佛理外别的事,诗词书画无一不精。
“隐尘大师这般才华,竟埋没于小小凌云寺,若是入朝……”
“公主殿下,贫僧不觉得埋没,诗词书画也好,那非贫僧所愿。”
静安话还未说完,便被崇凛打断。鬼使神差她脱口而出一句疑问。
“那大师所愿是什么?”金钱?权利?还是皇位?
“贫僧所愿……”
夜风太大,他只是静静地抬头看夜空高悬的那轮明月,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她后来也记不太清那日他说了什么,或许那日他并没有再说下去。
她只记得那浓浓月色之下,他目光灼灼,眼神坚定,抬头的动作露出精致硬挺的下颌骨,如玉的面庞也因那月光染上了一抹柔和。
他不愿入红尘,她便偏要拉他深陷其中,陪她一起。
他说她所谋甚远,非他所愿。
很好,那她便要把这一切捧到他面前,让他看一看。
他不愿出世,那她便要让他破了这清规戒律。
她以全凌云寺中人性命相要挟,让他蓄起长发,扰他清净,可偏偏他一头青丝亦丝毫不影响他向佛之心。
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疯了,觊觎凌云寺圣僧,求而不得,再三威逼胁迫未果,便将主意打到了民间,多少人因她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却毫无办法。
起初他们还担心崇凛青丝未断,六根不净,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佛法更为精深不说,亦是悲天悯人,胸怀天下苍生。
彼时一场时疫在京中肆起,京中人人自危,崇凛广开佛门,接纳一批批染疫之人,同时派寺中弟子封锁了寒山山门,此举不仅极快地控制住了疫情,而后寺中之人大多也在他的照料下痊愈。
此后京中关于他此前的谣言便不攻自破,而他亦声名大噪,不仅整个东齐大地,就连边境小国也都是他的传言。
茶余饭后,只要谈及东齐,想到的便是凌云寺中这位道法高深心系苍生的隐尘大师。
静安这些年非但没有如愿让崇凛破了戒律清规,相反还让他名扬四海,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让她轻易动不得。
“好,好个未曾放在心上,隐尘大师当之无愧是得道高僧,境界高深,如此心境乃东齐之福。”
“本宫乏了,先行告退。”
静安思绪回旋,眼神复杂地看向崇凛,有失落、羞恼、不甘还带有一抹别的情绪。
崇凛始终不咸不淡无波无澜地听她讲完,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棋盘之上,并未正眼看她,甚至吝啬到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曾给过她。
狼狈,失神。
静安压抑良久才不至于让情绪崩溃,只得借口称困倦,便匆匆离去,可那凌乱的脚步却早已出卖了她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