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靳宜的再三劝说下，汪然终于开始去找工作。他在学校参加了几场校园招聘会，但基本上连面试都进不了，大概是因为成绩单上的绩点太低，而且还有几门挂科记录。十月份一个周六的上午，汪然坐公交穿过玄武湖下的隧道，去到南京国展中心参加了一场大型应届毕业生招生会。国展中心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每人手里都拿着厚厚的一叠简历。汪然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绕着国展中心的大楼走了两圈，发现大楼的东南西北四个入口前都挤满了人。他只好站在南门前不远处一片人较少的空地上抽烟，忽然两辆大巴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那是南理工的校车。车上下来了一大群学生，拥挤着朝大楼的方向走，汪然夹在他们中间，被后面的人流簇拥着走进了大楼。国展中心里面共有五层，每层都有许多排招聘摊位，但前来求职的毕业生更多，几乎每家摊位前都排起了五六米长的队伍，装潢气派的央企和银行前排队的人最多，几乎每家银行前的队伍都有十几米长。

汪然在一楼大厅了转了转，看到大厅中间的一根柱子旁是建行的摊位，前面的队伍只有五六米，于是走过去站在队伍最后面。汪然刚准备抽出一张简历，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插队。汪然扭头看了一下，从他身后的柱子旁边伸出来一个男生的脑袋。汪然问他，自己哪里插队了。男生伸手指了指柱子的后面，汪然退到柱子后看了看，才发现那里还排着近二十米长的队。汪然骂了一句“我操”，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放弃了排队的打算，决定去楼上找一个人少点的摊位碰碰运气。

走到四楼，他发现了一家名叫“未来科技（中国）有限公司”的单位，牌子上还显眼地注明了“中德合资”。摊位前只有两个人，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招聘法务专员一名。排在前面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后面是一个高个子男生，一个中年胖子坐在桌子后面接收简历。胖子红光满面，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胖子接过那个长发女生的简历看了两眼，又盯着女生看了半天，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女生告诉他说是南工大的。他听了忽然兴奋起来，先是说他们单位有很多工大毕业的同事，然后开始说一个男工大校友如何牛逼。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女生听得连连点头。

排在后面的男生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抖动着右腿，不小心踢到了胖子面前的桌子。胖子停了下来，从座位上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让那个男生不要乱动，马上就轮到他。男生停止了抖腿，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看了胖子一眼没说话。胖子问女生有没有其他问题要咨询，女生说没有，她想知道自己是否合适招聘岗位。胖子说应该没问题，但还得通过他们工厂的体检。女生说她很健康，胖子说健康不健康不是自己说的，要看几个关键指标是否符合公司的要求。女生问是什么指标。”

“你身高多少？”

“1米68。”

“体重呢？”

“53公斤”

“三围呢？”

女生的脸刷地红了，胖子笑了笑，表情有些猥琐。排在汪然前面的男生突然走上前，拍了桌子两下，大声对胖子说：“你他吗是招聘还是选美呢？”

胖子吃了一惊，拿笔指着男生问：“管你什么事？你还想不想应聘了？”

“你个呆逼，谁愿意去你那破厂！”男生一把抓起桌子上女生的简历，然后拉着女生的手走开了。胖子看两人走远了，扭头看了汪然一眼，说他们职位已满，不用再排队。汪然说既然招满了，还坐这儿干什么。胖子伸了个懒腰说，管你什么事。汪然心想这王八蛋还真是个“呆逼”，转头去找别的单位。

他在四楼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一家名叫“正和律师事务所”的招聘摊位，走上前去递上了自己的简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性招聘人员看了看汪然的简历，请他坐下来，并说自己姓盛，让汪然叫他盛律师就行。汪然说了声“谢谢”。盛律师一边翻看他的简历，一边说他们是家刚成立不到三年的小所，还没见过南大的学生来投简历。汪然说小了发展机会才大，他就喜欢小一点的单位。

盛律师把汪然打量了一番，介绍了下正和律所的情况，让汪然看看是否适合。正和律所总部在BJ，南京是唯一的分所，全所总共三十多个人，其中三分之二在BJ，三分之一在南京。两边都设有两个部门，刑事部和民事部，一年大概有个一千多万的业务量。汪然听说总部在BJ，说太好了，他希望将来能去BJ。

“你不愿意在南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