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可能去BJ读研。”

盛律师想了想，问他愿意做刑事还是民事。汪然说，他觉得做刑事更有意思一点。盛律师说他们南京这边的刑事案件主要是交通肇事，可以先实习一年，之后可以选择在南京或BJ。不过，第一年实习期工资不高，基本工资大概每月1500，另外有3%的业务提成。过了实习期，如果通过司法考试，基本工资和提成比例都会逐年提升。

“那您意思是已经录取我了？”

“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签约。”

“我愿意，唯一的要求就是将来我想去BJ的话，保证能调过去。”

盛律师说这个他可以保证，另外，他得确认汪然不会再找其他单位，他觉得南大的学生在江苏找个工作应该不难。汪然说，自己懒得再找其他单位，在哪工作都一样。他成绩一般，大厂的法务部肯定不愿意要他，即使愿意要，他可能也不想去。盛律师问他为什么，他说去企业里无非是审合同，太无聊，做点案子可能还有趣一点。

“我觉得你就挺有趣的。”这大概是他录用汪然最重要的原因。接着，他告诉汪然正和律所地址在山西路67号世贸中心大厦9层，让他抽空带上三方协议、学生证、身份证什么的去一趟。

汪然跟盛律师道了谢，告别后出了国展中心的大门，站在广场上给靳宜打了个电话，说他找到了工作。靳宜听说他要去一个只有三十几人的律所，劝他再找找别的机会，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很重要，不能这么草率。汪然说他觉得挺好，那个盛律师是南京分所的负责人，看着人不错，更重要的是将来还有机会去BJ。他让靳宜放心，自己肯定在一年内通过司法考试，两年内拿到律师证，将来说不定能做个大律师。

挂掉电话，汪然坐在边上一个石凳上抽烟。接近中午，广场上已经没有了人山人海的场面，只有少数几个人拎着盒饭匆匆地走过去。十月的阳光照在地砖上泛起一片白光，广场边上几棵稀稀拉拉的树投下一排斑斑点点的影子。从树的缝隙往西看过去是一大片湖水，那就是玄武湖，明朝皇帝的花园。

汪然抽烟时再次看到了那个“未来科技”的胖子，他正从离自己不远处走过去，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走到广场中央的时候，胖子停下来用手遮住阳光，往西边张望。汪然忽然感到屁股下面的石凳动了一下，马上起身，还没来得及站直，就听见“咚”地一声巨响，被震得趔趄了一下，赶紧用手抓住了石凳的靠背。刚才还在汪然视线中的胖子突然消失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广场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许多人一边叫嚷着，一边朝那个洞跑了过去。汪然跟着几个人跑到离洞口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洞周围的地砖和土还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个洞一眼看不到底。

“天坑！有人掉下去了！”

周围有人大声说。十几分钟后，警车和消防车开进了广场，警察在洞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汪然随着人们往后退了退，四周的人越聚越多，都伸长了脑袋往洞的方向看。汪然被夹在人群里，感到越挤越紧。他只好使劲推开周围的人，从里面逃了出来。

晚上，汪然和靳宜在旅馆的电视上看到新闻，说国展中心的广场塌陷，出现一个直径5米、深7米左右的大坑，一名中年男子掉了下去，当场身亡，经警方查实该名男子为“未来科技（中国）有限公司”的人事科科长。靳宜说这个公司名字听着挺霸气，也不知道做什么的未来科技，只是这个科长可真够倒霉的。汪然在手机上查了下，发现那个未来科技就是原来的国营扬子江锅炉厂，被一家德国企业收购后才改了名字。汪然说这家伙死有余辜，他要是给自己一次面试机会，兴许就不会掉下去了，看他那么着急，原来是着急去投胎的。

“别这样说，死者为大。”

靳宜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些许怜悯的神色，她怜悯的不知道是掉入天坑的那个胖子，还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相当不靠谱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