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玦西地界，并没有燕姓世家……

“出发。”

一道命令，打断了她的思绪，早有士兵牵马候在一旁，穆舟再不耽搁，翻身而上，双腿一夹马腹，扬鞭跟了上去。

她本以为会去道旁的茶摊同云尽等人汇合，届时周翰也该领兵回去。

没曾想燕行一路率军疾驰，足足跑了三个半时辰，直到抵达交界地才缓下行速。

早有人在卫所前夹道相迎，云尽带人候在右侧，左侧领头的是个白胖的中年人，圆圆的脸，圆圆的下巴，又满脸堆笑，看着就喜庆，站在那群披甲执锐的将士身前显得格外突兀。

燕行催马到他面前，白胖的中年人正要迎上来，坐骑甩起的响鼻又惊得他一个趔趄，好在身旁的青年男子伸手撑住了后腰，他稳住身形，原地揖了一礼：“燕大人此番剿匪惊心动魄，实在辛苦，丰川同知伊学林，特来相迎。”

他身旁的青年男子被伊学林扯了一把，十分敷衍的拱了拱手：“卫指挥使严明戌。”

“怎好劳烦二位亲自相迎。”燕行勒绳而停，话说的客气，人却不下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两。

这姿态甚是嚣张，伊学林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但这半月内，丰川接连发生使臣和安西军遇袭这两件大事，失职在先也不好就此事动怒，只能强撑着笑意道：“应该的。”

他压得住火，身旁的严明戌却直接黑了脸：“应该个屁，给脸不要脸，一个边陲副将，如此不识抬举，平日顾总督就是这般教你礼数？”

“我是阮大帅的兵，顾总督教不了我。”燕行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云尽生怕他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人，赶紧走了过去。

燕行还在那温文尔雅的骂：“不着官服，目酣神醉，身上这味儿都能熏到二里地去，跟我谈礼数？谁荐得你当这巡防营的指挥使，真是老眼昏花。”

“主子——”云尽在旁一言难尽，“是顾尚书推举的。”

顾琰的爹，吏部尚书顾文彦。

穆舟原本看着严明戌就有几分眼熟，听到云尽这么一说，才从记忆里扒拉出这么个人来。

他虽出身寒门，却颇受顾文彦青睐，往日在金陵成天跟在顾二公子身边，与一帮达官显贵的纨绔子弟混迹在烟花柳巷。

难怪刚刚云尽走过去摁住了燕行的刀鞘……

严明戌得意的昂首冷哼：“顶撞上官，冲撞尚书，大帅也护不住你，我定要去信让聿修将你严惩。”

“叫得这般熟络。”燕行微微挑眉，“不若我带你回玦西好好同他叙叙旧，看看是惩我造次，还是罚你渎职？”

严明戌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矮了半截，他身边的伊学林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开口打着圆场道：“顾阮两家本就交好，何必在此伤了和气。”

严明戌与顾琰的关系，非但没好到那份上，甚至算得上疏离。

更何况他不远千里来这巡防营，是为渡金镶玉的添一笔政绩，好回金陵平步青云，真要闹大了去，难免徒增是非。

仗势却没能欺到人，严明戌十分不爽的甩脸直接走人，将伊学林一个人尴尬的撂在了原地。

“咳咳，严指挥使先一步去设宴了。”伊学林挤出一句场面话，拢了拢袖子，看向燕行身后井然有序的安西军道：“无诏出境已是大罪，但此番情非得已，本官已传信告知李知府，定会上书陈情表述，安西军送到这，也该速回了。”